“齐姜?哪个齐姜?”周夷王的眼神有些迷茫。
“齐胡侯吕静不是说要送妹入宫服侍大王吗?走了几个月,如今人总算快到了,讨大王的示下,该怎么安置?”
姬燮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自打烹了那吕不辰引出后头一场轩然大波后,他就再不想与齐国的人或事扯上关系了。如今这个女子,他实在是不想要:“王后,孤想起那宋质子弗父何是孤身一人来的镐京,便将这齐姜赐予他为妻如何?”
番己目光闪了闪,抿了抿嘴说:“大王可是忘记了,弗父何虽是孤身一人来的,但他在商丘是有妻有子的,是来的太匆忙才没带上的。这位齐姜怎么说也是齐国的公主,难道让她给弗父何做妾不成?再说,这是新齐侯的一片心意,大王不好拂了他的意的。”
周夷王也听到些风声,说齐国国内不少人对吕静的继位心有不服,若自己不纳了这个齐姜,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也对吕静不满,引起动荡,那就不好了。可是,他可是真的不想要这位齐姜,该怎么办呢?
番己何等乖觉,早就看出了他的为难之意,马上说道:“不如先纳她入宫看看人品如何,若好便留下。大王若实在不喜欢,”她抿了抿嘴:“待过个几年,事情安定了,再打发她出去也不迟啊!”
周夷王点点头:“王后看着办吧!”
这件事商量完,周夷王放下铜箸,擦了擦嘴,该说自己的事了:“近日接到边报,猃狁屡次犯边,孤已决定御驾亲征!”
“哦?”番己怔了一怔,转而说道:“此等军国大事,大王定夺便好。只是此次出征不比去丰邑,大王想好带哪个妃嫔前去了吗?”
周夷王迟疑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孤------想带你去,又怕你不答应。”
这下番己很是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说:“大王,这如何使得?哪有天子出征带王后同行的?现说臣妾一走,这宫中的一大摊子可交给谁是好?”
“先穆王亲征之时,不是带了王后同行吗?后宫的事自会有人主理。可这是孤第一回亲征,要是你在身边的话,好歹孤心里也会踏实许多。”
说到后来,周夷王的声音越来越低。的确,出征击败猃狁几乎成了每一任周天子的必修课了,如果谁做不到,就配不上这个王位。这一点,满朝文武,四方诸侯心里都有数,现在都看着这位正值盛年的天子能不能拿出和先孝王相比肩的本事来。
可姬燮毕竟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他心里虚着呢!他需要有个意志坚决的人在身边为他壮胆,替他兜底。番己也明白他的意思,一时甚为踌躇。姬燮的眼中满是希冀,甚至可以说是乞求了。番己无奈长叹一声:“那大王准备何时出征?”
姫燮欣喜不已:“你是答应了?救兵如救火,就这三五日内便要出发!”
“那容臣妾安排一二,如何?”
“那是自然。”
冰雪融去,春光渐好,湿润的枝头绽开初春的花蕾。镐京城外的西大营聚集了十万大军,端的是旌旗遮天,刀甲林立,杀气远冲云霄。此次出征是周夷王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对猃狁发动的军事打击,没有人敢不重视。
王宫内,既已决定随王出征,番己也细心打点着自己离宫后的各项事宜。
按礼制,王后离宫,后宫中位份最高能说了算的女人该是次妃了。可番己虽按规矩把宫中事宜交待给了纪姜,但代表王后主理后宫权利的凤印却没交给她,而是请召国公夫人,自己的娘家侄女召己代为保管。召己将于王后离宫第二日暂住中宫,帮助协理六宫。因周夷王已离宫,身为国公夫人入宫帮忙也不会惹出什么闲话来,毕竟太子只有十岁,还是表姐弟关系,就算是亲戚帮忙照看孩子的意思。
到了此时,番己才觉得深深遗憾,自己的嫡庶婆母死得太早。若是此时有太后在,谅那纪姜也不敢作威作福。可是------对此她深觉无奈,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对纪姜这个女人,她是一百个不放心。
番己将后宫一众嫔妾扒拉了一遍,重点关注几个有孩子在身边的媵妾。孟姜生的是女儿,又是纪姜自己的媵妹,想必不会太为难。只有黄嬴,是江汉贡女,与枉死的邓曼走得近,又生的是儿子,难免不会成为纪姜的靶子。因此在最后一次众妃谒见之时,当众宣布,因泽水宫阴气重,不利于三王子成长,将为黄嬴另择别宫居住,具体事宜由召国公夫人来安排。纪姜当时便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