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有人趁咱们半渡之机突然伏击,那样我军将十分危险。”
“子穆多虑了,楚人尚在鄂地,决赶不到这里来。再说,我已安排人在河两岸警戒,不会有事的。”
召伯虎赞道:“子良虽年少,却十分老成,将来必成大器。”
“兄长,我要跟你一起上船。”姬胡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十分兴奋。
“那是自然,难不成我还能把你丢给申侯?不过,那样也不错,或许就留下来做小女婿了。”召伯虎打趣道。
姬胡生气了,小脸涨得通红:“哼!我才不要呢!我要去打仗,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才不要娶什么姜姓女呢!”
“胡说什么呢?小心让你申伯伯听见!”召伯虎假意喝斥道。
“童言无忌嘛!胡弟,天下有多少公侯王伯娶的都是姜姓女,你知道吗?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说了!”姬多友赶紧打圆场。
从清晨忙活到日落,两万余兵士,近千辆兵车才终于陆续渡过汉水。正在整理队伍之际,忽然有人指着远处的河岸说:“快看!怎么有那么多人要渡河?”
兵士们抬眼一看,只见河堤上出现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决堤般地往下冲。莫非是楚军已打到汉水边?
“戒备!”姬多友扯开嗓子大喊道。这一声令下,大家全都搭弓上弦,执戟横矛,召伯虎把姬胡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按紧腰间宝剑——周夷王赐予他便宜行事的太阿之剑。
这一大群人待走近了,才看到河滩上遍布的兵车与甲士,似乎也吃了一惊,有的人转头便跑。从装束上看十分混杂,有丢盔弃甲的武士,许多都明显带伤;更多的是仓惶不安的老百姓,穷富都有,男女老幼,相扶相携。分明是破城后逃难的人群。
有眼尖的瞧见了白旄大旆,更瞅见了申侯戎车上立起的绣有“申”字的锦旗,马上叫住往回走的人:“别走!他们不是楚人,是王师和申侯来救援我们的!”
这一喊不要紧,逃难的人群中立刻冲出一对少年男女,跪于申侯戎车前高喊道:“舅舅!快救救我们吧!”
申侯大惊:“这不是鄂世子驭方吗?你兄妹二人怎的来到此地?”
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面泪痕,伏地痛哭道:“舅舅!你们来晚了!鄂城已被楚人攻破,我父亲在城头上被熊渠一剑射穿胸膛,母亲让我带着妹子投奔申国。听后来出城的人说,熊渠还将我父首级悬首城门耀功。鄂国,亡了------”
鄂姞只有十四五岁,身材娇小,面容清丽,此时听着哥哥的述说,亦是悲苦难抑,只在一旁泪如雨下。申侯亦是揪着车辕问道:“那你母亲怎么样了?”
鄂姞哽咽着说:“适才听逃出来的宫女说,母亲打发我兄妹出宫后,便自缢而死了。呜呜呜------”
申侯的身子晃了晃,两颗泪珠滚落在车辕上,相伴而来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姐姐,吾来晚了!”
中军大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召伯虎案几后的那张三尺见方的羊皮地图:鄂城的位置已用朱砂打了个大大的叉,铜绿山的位置画了个圈,而遍布江汉的十几个箭头分别代表各个诸侯国的军队。现在所有的箭头都未合拢,而代表楚军的黑色箭头已从鄂城的位置指向铜绿山。
“必须加快行军,尽早赶到铜绿山,准备与楚决战。”召伯虎一拳砸在案几上,一锤定音。
姬多友站了起来,一拱手道:“末将请为先锋,请将军与王使拨百辆兵车与我,多友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