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娘娘是担心纪姜?”獳羊姒恍悟。
番己摇摇头:“她才刚怀上,尚不成气候,还想不到那么深远之谋。我担心的是------”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和你说这么多做甚?明日一早,速递消息给獳羊肩,让他亲自带人去追召子穆的车队。必须好好劝胡儿回来,如果追不上,也只好先瞒一时是一时了。”
召伯虎这是第一回受王命出使,干劲十足,他命车队加速前进。只听车声粼粼,烟尘滚滚,大半天的时间竟然走了平常一天半才能走完的脚程。直到夜色深沉,又下起了淅沥的春雨,实在是道路泥泞,人困马乏,召伯虎这才下令在一座荒庙暂时歇宿。
雨越下越大,召伯虎本想歇下了,忽地想起番己所赠的两箱书简,自己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呢!忙命侍从抬进屋子,准备在睡前扫视一眼,为南征做个准备。
侍从们放下箱子,躬身出去了。召伯虎打开一个书箧,随意拣起几筒书简翻了翻,的确都是江汉诸国的情况介绍,有权国,罗国,邓国-------他正看得入神,忽然另一个书箧的盖子自己从里头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头蹦了出来,大喊着:“少傅!”
召伯虎着实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子姬胡!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召伯虎这一惊非同小可,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嘿嘿,没想到吧?”姬胡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叫你们不让我去,这下不让我去也不成了吧?”
召伯虎少年老成,他深深懂得太子出走可比不得民间孩童离家玩耍,这背后会牵扯多少人的眼球,甚至是朝局动荡尤未可知。他无法想象,此时的镐京王宫,发现太子不见,会是什么局面?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姬胡眼见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里也害怕了,嗫嚅道:“少傅,我------是不是闯祸了?”
“是的,天大的祸。”召伯虎声音低沉而严肃,冲着屋外叫道:“来人!”
一个家臣应声而入,召伯虎吩咐道:“立刻派人往镐京给大王送信,告知太子在我处,我等即刻启程护送太子还京!”
“我不回去!”姬胡厉声叫道:“父王母后会打死我的,以后更不让我出宫了。我不要回去!就不!”
“太子!”召伯虎是真生气了:“你是国之储君,怎可随意出走?若有个闪失,臣如何向你母后-------和大王交待?无论如何,必须送你回去!”
二人正争执间,方才的家臣回来了,低声禀报道:“公子,怕是回不成了。”
“怎么了?”召伯虎一惊。
“黄昏时分咱们蹚过来的那条小河,突然涨水了,水面宽了十丈不止,且水流湍急,人畜都过不得了。”
“明日早晨我亲自再探。”召伯虎心急如焚,挥了挥手让他去了。姬胡一脸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这条河名为清河,本是灞河的一条小支流,平日里只是一泓清清的浅溪。昨日大雨过后,竟然摇身一变,迅速长肥了,河宽达十丈不止,颇有浩渺之势。
召伯虎站在河边,心里一片冰凉,难道这是天意么?看这水势五六天内都不可能退,且连日阴雨,很可能还会继续涨水,水势湍急,渡河已成为不可能。南方楚国正在枕戈待旦,江汉诸姬噤若寒蝉,自己不能在这里一直等退水,再送回太子,兵贵神速啊!
略一思忖,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转头对正在身后等待他宣判的姬胡说:“太子殿下,您若想跟我出使,必须答应臣两个条件!”
听说可以跟着少傅见世面,姬胡小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少傅请讲,别说两个条件,便是一百个我都依你!”
“头一个,您不能暴露身份,对外只说是我的幼弟召胡,跟着我出来见世面的。第二个,这一路上您都得听我的,不得自作主张。”
“行啊!少傅,不对,兄长,小弟召胡一切都听您安排。”
饶是召伯虎一肚皮官司,也被这个小淘气给逗乐了,他无奈地摸摸姬胡的头:“唉!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