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飞原本以为卢丞相不会同意,韩侍郎这个提议可谓是遗祸无穷,势必会让大晋的社会稳定造成严重的破坏。
大晋原本的社会结构早已经发生严重的错位,放眼天下,富得太富,穷得太穷。
现在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要突破的话,那后果不可想像。
卢丞相与辛焯对韩严守的提议倒是颇为心动,不过辛焯听到肖华飞反对此事,心里也觉得此事不妥,似乎有违圣人之人道。
归任勉道:「韩侍郎的提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刑部那边能收上来几十万两白银,老臣倒是支持韩侍郎的提议。只等应付过眼前的难关,再收回成命好了,毕竟为了银子就私放罪犯,有损朝廷的脸面。」
韩严守频为自得的点头回道:「归尚书所言有理,本部王尚书昨晚得了急病,现在下官不过是想代表刑部为朝廷尽份心力,所以才出此下策,所有非议下官愿一力承担,对外全说是下官的主意便可。」
卢丞相思量半晌,皱眉说道:「本相为官几十年,早就不怕外面非议了,这事不会怪在韩侍郎头上。」,卢丞相转身对辛焯请示道:「既然王尚书得了急病去了,刑部不可一日无人主事,老臣提议就由韩侍郎先暂管刑部诸事,先把议罪银这事办了再说。」
辛焯脸露为难的看眼肖华飞,他在内心中觉得肖华飞说得很有道理,觉得不该轻纵不法之徒,以免影响新朝的声誉,怕百姓说他是个脑袋钻进钱眼的小皇帝。
不过朝廷中的几位重臣,皆表示支持议罪银的想法,辛焯当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轻轻点头
应允,算是默许了刑部的提议。
肖华飞将头低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靴尖。
辛焯看不出肖华飞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见肖华飞已不反对,便不再过多考虑此事,只要大臣们不逼着他吐出内帑的银子就好。
家国天下,在辛焯看来,肯定得先保住皇宫这个家,而后才是大晋的整个天下。
银子难倒的不只是朝廷大员的脸皮,还有大晋的纲常律法,加上未来小皇帝的治国底线。
卢丞相看眼肖华飞,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年轻人,按他的设想,肖华飞本该强劝到底才对。
毕竟影龙卫是大晋律法守护秩序的一环,肖华飞出言反对本在卢丞相的算计之中,但肖华飞只说一句,便偃旗息鼓,让卢丞相准备好的说辞无处使用。
肖华飞不是不想反对,而是他深知自己抗衡不了满朝大员的决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肖华飞就像那片无力站住脚的雪花,只能在大势所趋下保持沉默中立。
韩侍郎见提议被通过,心里多少有些激动,难以掩饰脸上的笑意对卢丞相说道:「既然殿下与丞相大人首肯,那下官回去便操办此事,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严格筛选罪犯的身家与所犯罪行,若是罪大恶极之徒,刑部上下决不会为了几两银子而轻纵其罪。」
卢丞相花白的眉毛一挑,淡然说道:「韩大人先不用急,议罪银这事单凭你们刑部来办,恐怕人手有些不足吧。据本相所知,前日你们刑部有公文上报,说是京畿各大牢中,关有囚犯一万三千余人,现在牢里地方紧张,有的囚室已经人挨人站着睡觉了。你们让朝廷拨银扩建监牢,增募牢丁,是有此事吧。」
韩侍郎不知卢丞相为何有此问,但想来不会是好事,连忙行礼道:「早闻丞相大人有过目不忘之能,今日见了,下官才知百官所言不虚。按说各牢当中确有超员关押的情形,不过议罪银的章程操办之后,这种情形会大大减少,那刑部就不用报请朝廷扩建监牢与增加狱卒了。这样可以节省下大笔银钱,正是一举数得的大好事。」
卢丞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神情,轻叹一声说道:「记得王尚书还在时,本相因为公务繁忙,很少关心刑部那边的事,今天想来也许就是本相的错,才让王尚书累得早逝了。从今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否则老夫与心难安啊。」
韩侍郎还要推辞,却被卢丞相抬手打断,:「不要多说了,本相已经累死了一个王尚书,就不能让你韩侍郎在重蹈覆辙。」。
「肖副指挥使?」,卢丞相堵住韩侍郎的嘴后,把头转向了肖华飞这边。
肖华飞还在心里生着闷气,突然听到卢丞相叫他,马上收敛心神,向着卢丞相施了一礼。
卢丞相吩付道:「这次议罪银的事,是朝廷迫不得已之举,是非功过,本相一力担之。但牢里收银放人这种事,需要你们影龙卫一起帮刑部把关,对于罪大恶极之徒,无论多少银子,也不可放掉。」
肖华飞本就有心阻止议罪银的事,听到卢丞相让他去帮着刑部把关,当然十分乐意,马上便躬身应命,「下官领命,下官一定严查罪囚的案由,对于不该放的恶人,影龙卫一定不放!要是牢里的地方满了,下官建议将一些罪大恶极之人,马上当街处决,省得给刑部那边添麻烦。」
卢丞相居然点了点头,板着脸辛焯说道:「肖副指挥的话有些道,按理死囚该秋后处决,不过如今大晋外有强敌,内有贪腐祸国之辈,老臣建议等殿下登基一月后,便抓出一批死囚处斩,用以震慑不臣。」
辛焯有些为难的问道:「那百姓们会不会觉得本宫是暴虐之君,有失宽仁?」
卢丞相
看了眼原本该是礼部尚书站的位置,若是放在以前,李春阳或是别的礼部尚书,早就该跳出来反对了吧。
今天的朝议是卢丞相为相以来,胸中最痛快的一次了。
如今再无对手的朝廷,多少有点寂寥啊,要是时光能倒流,朝廷就像现在这样议事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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