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大门轰然打开,一驾驾马车早已等在齐府的大门之外。
影龙卫力士已将齐府大门前严密看管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走近齐家大门。
肖华飞昨晚让人找金朋义借来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兵士,这些兵士和影龙卫的人一起,押送着四五十辆马车向着皇宫行去。
由于负载过重,马车车轴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保卫车队的兵士们此时已高度紧张,把围在车队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向远处驱赶,他们现在看谁都像是要抢金子的贼人。
车队眼看着就要通过午门广场进入皇宫,这时车队尾部的一辆马车车轴,却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突然断成两截。
随着车轴的断裂,马车车轮被巨大的惯性压得粉碎,上面绑着的箱子绷断绳索狠狠的砸向地面。
一时间,通往午门广场的街道上,白的,黄的散落一地。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惊呼之声,银子大家都见过,可是这么多的金银散在大街上的情景却难得一见。
京营兵士与影龙卫力士如临大敌,在人群围拢过来的瞬间便全亮出刀枪。
吴苟道与兵士们凌厉的喊声传出去极远,「都闪开!这是在齐府搜出的贪墨赃银,任何人胆敢妄动,杀无赦!」
值守午门的校尉见这边出事,马上也带人向着人群聚拢的方向增援过来。
围观百姓见拿着刀枪的兵士越来越多,终于恢复了神志,不敢再向着车队靠拢。
开始站在远处,向着车队的方向指指点点。
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很多有知道内情的人,他们分散在人群中,向着围观百姓宣传齐家人的罪行。
「看到了吗,这么老长的车队,怕是得有上百万两银子,全是齐家父子榨取的民脂民膏。」
「呸!就齐家那些人,还被朝廷上的大人们吹成清官,要是这都成了清官,那老子也会当官了,不就是贪嘛,给个饼狗都能干。」
「王老三你快闭嘴吧,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他们可以贪,但你不能说,小心顺天府抓你去打板子。」
「嘿嘿,赵二哥,我就是痛快下,只是心疼了这些银子,这些银子要是给了我,以后我再买饼时,吃一张,扔一张。」
「得了,想想就算了,赶紧去货栈扛包吧,你老婆孩子不养了?无论影龙卫查出来多少贪官,也落不了一文钱到咱们穷兄弟手上。」
「说的就是,咱们大晋还有清官嘛,今天是齐家,明天林家又起来了,根本查不完。你没听过刑不上什么夫来着,他们全是一伙的。」
虽然人群中言论各异,但齐家父子是大晋第一巨贪的消息,却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连在为先帝守灵的辛焯也听到消息,派孙喜命肖华飞马上将银车运到官里来。
吴苟道赶回到肖华飞身边,擦把头上的汗水,低声问道:「大人,咱们非得来上这么一出戏吗?刚才都快把属下吓死了,您是不知道啊,有很多百姓就要动手抢银子了,要不是兄弟们死命的拦着,这时怕是连车轱辘都被人扛回家了。」
肖华飞递给了吴苟道一块手帕,意味深长的说道:「李雷和马远已向着齐家祖宅出发,咱们要是不在京城中闹出点动静,你说朝中那些大人会同意咱们动齐家那两位尚书吗?」
吴苟道没有顾忌一旁的孙喜,犹豫说道:「咱们这次起出来一百多万两赃银,足以证明齐家父子全是贪官,难道还扳不到两个致仕的尚书。」
肖华飞面色沉重的摇摇头,齐家在朝中经营几十年,可谓树大根深,谁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握着朝中谁的把柄。
那些人就算为了自保,也会想尽办法让齐家父
子脱罪,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大晋的朝政生态。
现在查了齐家,但林家,归家...这些利益相关方,肯老实看着?
指不定还会有很多朝廷官员,生出兔死狐悲之心,为齐家的事出一份力。
查清案子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
所以肖华飞只能借用这种手段,先一步将齐家的罪行大白于天下,让朝廷上想为齐家说情的人,多些舆论上的顾忌。
既然文官喜好名声,那就只能用名声为武器,让他们投鼠忌器。
孙喜在一旁接话道:「吴大哥怕是还不知道,你们昨天才出了宫,就又站出来很多人为齐家讲情。你也知道,殿下尚未登基......殿下当时见情势不好,借着替先帝守灵的借口遁了,否则昨天就已有人叫你们收队回衙了。」.>
吴苟道心中郁闷,不管已身在皇宫当中,朝着地上啐了口吐沫,低声嘟囔道,「多了,还是多了。」
肖华飞看了眼四周,没头没尾的对孙喜问道:「你整天在那位身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喜也不见怪,他知道肖华飞对上面一向没有什么敬意,低声答道:「那位爷有抱负,也有些小聪明,算是个好人。可是他不了解民间疾苦,他想要做的事,只不过是续命。大哥还是...」
肖华飞知道孙喜话里的意思,还是摇头道:「凡事不急,咱们年纪都不大,且先看着。有的时候,再坏的平安,也比乱哄哄的改变强。只要事情没到不可收拾,轻易不要改变任何现状。」
吴苟道主动拉开了与二人的距离,压住身后的车队,不让车队靠近肖华飞与孙喜二人。
肖华飞继续说道:「你趁着现在事少,在宫里要多读书,人不读书眼界便会窄,大哥还指望将来你能帮我。至于那些与你为敌的太监,能收买的就收买,非要同你斗个你死我活的,就把名字告诉大哥,总之咱们不主动害人,但人要是害你,大哥替你除了他。」
孙喜眼框有些湿润,但很好的压住了心中的感动,这里是皇宫,无用的情绪宣泄,已经是多余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