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无所谓地摇摇头,「我只想看他们打仗,最好是别投降,要不就打不起来了。」
这是一个毫无政治敏感度的人。
肖华飞只能找是佳捧哏,看向吴苟道:「赌十两银子,我猜乃朵不花不投降。」
吴苟道连忙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肖华飞,然后笑道,「大人赢了,属下自从跟着大人,还没见大人有猜错的事情。」
肖华飞没接吴苟道的银子,这个狗腿子哪都好,就是根本不会反驳他的提议。
两个人的通沟,有些太没难度了。
西院的骑兵开始向着乃朵不花所在的方向行进,看来是想给乃朵不花施加压力。
但他们并没有前进到危险距离,估计也是怕给乃朵不花惊跑了。
乃朵不花身上有皇室血脉,这人要是放出去估计西院的主事人肯定会睡不着。
肖华飞立在坡顶目光一缩,乃朵不花那边将那个使者推到阵前杀掉了。
这是一个表态了,双方不死不休。
此时肖华飞对乃朵不花的性格有了更深的了解,看来此人骨子里有宁折不弯的基因啊。
这个也许会成为将来可以利用的弱点。
在重大抉择面前,宁折不弯的人,很容易走上死路。
肖华飞将这点牢牢记在了心底。
西院的兵马开始整队,把队形变为锋矢状,不过肖华飞还是能在人群中看到那穿着金甲的人。
此时这人躲在队伍正中间,被许多人保护了起来。看来这是个惜命的家伙。
乃朵不花再次出现在亲卫军前方,看来他还要领军冲锋。
杜金道:「这人是个好汉,要是能与他在战场上对战一场,输赢不足道。」
肖华飞生气道:「打仗不是为了见到什么英雄好汉,打仗是为了赢。大哥如果以这种想法领军,那别说小弟这辈子都不会管你。」
杜金讪笑道:「就是随便一说,谁打仗不为了赢啊。你这官越来越大,哪天把我送到边关带兵吧。」
肖华飞冷冷道:「战争没有义与不义一说,只有各自的利
益诉求,赢家才能通吃。如果大哥脑子里全是血勇,大侠那种东西,我看就当一直当管家算了。」
杜金正色道:「你说的对,这个老爷子也说过的,这次我不反驳你。」
毫无预兆,双方人马均开始小步慢跑,初时就像在草原上信马由缰,等慢跑几十步后,双方马速开始提升。
这期间没有任何的号角或是军令,全凭骑士与马匹的本能行事。
杜金道:「北周人从小长在马背上,这点咱们无论如何追不上的。」
肖华飞点头道:「想让他们能歌善舞,就只能靠众生平等的那种武器了。」
杜金没有听懂,但也没再问。
这时双方骑兵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二百丈,再过一会,就要对撞在一起。
双方马速都已提高到一个比较快的速度,估计再有百丈,马匹的数速将达到极致。
肖华飞注意到乃朵不花身边忽然冒出几骑,把他紧紧的围卫在中间。
杜金早已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对着肖华飞解释道:「乃朵不花身边那几人,均披了几重甲,他们的作用相当于死士,只要这些人没死光,他们就会保着乃朵不花杀穿敌阵。」
肖华飞道:「为什么他们不放箭?」
杜金道:「看着好用,其实浪费,双方都是骑兵对射有什么意义?你放箭,人家就等着接招?马头一调就跑了,上哪能射得着,白白浪费人力罢了。不过他们在冲击步兵时,会先放箭的。」
肖华飞皱眉道:「杀伤力强么。」
杜金道:「听老爷子说,也就那么回事,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兵士心乱。他们没多少铁箭头,都是骨箭头和狼牙箭头。如果碰上京营那种披挂的步军,作用并不是太大。很多对阵失败,都是兵士被吓破胆而溃阵的。」
杜金拿出马鞍上随来的北周弓,虚开了一下,「他们这弓只有六到七斗,对阵时大多抛射而不能直射,极难射破铁盔。但阵中兵士中箭,有可能乱喊乱叫,一来二去的,就把人吓崩溃了,阵溃则必败。可这破箭只要不射中要害,三五箭未必射得死人。」
肖华飞能够理解这天生的恐惧带来的致命影响,说白了人是群体性动物,军心士气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的确能影响战争的胜负。
双方已将马速提升到极致,轰隆的马蹄将草原上的草皮抛飞到空中。
骑兵所过之处,已露出草皮下的黄沙。
浓重的白雾,盘旋于两队骑兵的头顶,两团箭形的乌云瞬间撞到一起。
肖华飞离得很远,依然能听到那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草原。
乃朵不花身边的重甲亲卫不断跌落下马,可不断有人补上空位,让乃朵不花在万军丛中笔直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