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苟道帮着肖华飞倒来热茶,「大人,那吴荣就白天的事可曾说过什么。」
肖华飞稍喝口热茶,抑郁说道:「他说这一切于他无关,言外之意是王副将那些人再搞事情。」
杜金道:「你不会信了吧。」
肖华飞道:「无所谓信,无所谓不信,我只知道这关里有人想拿咱们挡刀啊。」
杜金拍了下膝盖,气愤说道:「边关重地,主副失和可不是好事。但是到底是谁在向东蛮走私军资呢,如果说只有那几个千户校尉主导,我是不信的。」
吴苟道呵呵一笑,「杜老大不信,我也不信。」
二人可以说来自社会底层,对大晋的现状其实要比肖华飞了解的多些。
现在围绕在肖华飞身边的人,可以说都是社会的失败者,或者是挣扎在最底层的普通人。
他们没有出众的家世,没有强硬的靠山,更没有钱。
从某种程度来说,肖华飞能看懂那些贩卖军资的人,对他们来说在气节和饿死之间,他们选择了现实。
这是一种无奈的背叛,当人活不下去时,能坚持原则不动摇的才是真英雄。
肖华飞揉着额头,对二人说道:「没当官前我觉得大晋也就是士绅贪了些,对百姓盘剥重了些,这大晋至少在我死前还倒不了。可现在看来,这种信心有些不足,这个家他们败的有些快了。」
吴苟道低声问道:「现在事关两位王爷,咱们是蜻蜓点水呢,还是弄个水落石出。」
「把汪掌柜叫来吧。」,肖华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汪掌柜此时不再像白天时那样侃侃而谈,他这次直接跪在肖华飞面前。
肖华飞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安,他不希望分号参与到走私当中,无论主动或是被动。
没有别的原因,肖华飞不是那种吃家里饭,还要砸饭锅的人。
大晋有不足,是晋人的家事,只有大晋人自己能解决,但勾结外族,出卖祖先是他不能接受的。
总有那种认为外人比自己家好的人,无限放大别人家的优点,贬低自己家的问题。
肖华飞无法理解这些人,这些人从来没有考虑自己去解决家里的问题,反而会跑到关外,引来异族来屠戮自己的族人。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人啊!
大晋人不信天神,不屈从自然,就算是重熙皇帝每年都要拿出大量的银钱去治水,只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肖华飞没有扶汪掌柜起来,「说吧,分号这面到底参与走私没有。」
汪掌柜额头见汗,颤巍巍回道:「少爷还请看在老太爷的份上给小老儿一个机会。」
肖华飞耐心渐失,「就是看你是家里人,我才没让下面用刑,说!还是不说?」
汪掌柜当下不敢再隐瞒,「我家老儿子在分号里管车队,他每次在出关车队中会帮人夹带两车货。可货物究竟是什么,我与老儿子并不清楚。」
「为什么我在账上没有看出来?」
「这些......这些货并不在账册中,每次得的钱均被我儿子提走了。」
肖华飞听到汪掌柜的话,心中既有轻松,又有遗憾。
汪掌柜见肖华飞脸色阴晴不定,连忙求饶道:「小老儿十五岁随老太爷行商天下,为肖家流过汗,流过血,我只是想......只想给儿孙留下些家产,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啊。而且分号只是在出关车队里帮人夹带两车货,并没有主动参于到那些人的买卖当中啊。」
肖华飞记得在半年计算生意得利时,这汪掌柜可是分到了上千两银子的分红。
肖华飞不再多言,让人把汪掌柜带走。
杜金与吴苟道此时均不说话,他们在等着肖华飞的决定。
肖华飞想了想,对吴苟道吩咐道:「你去办点事,送汪掌柜回分号,他年纪大了,身体一向不太好,至于他那儿子......」
吴苟道点头道:「他儿子会送他回乡安葬,可惜伤心过度,路上就一病不起。唉,天有不测风云啊。」
杜金道:「你的心变狠了。」
肖华飞沉默不语。
汪掌柜父子贪得无厌,必须付出代价。
肖华飞现在担心的不是这对父子,而是有人故意拉这对父子下水。
两车货对大晋与东蛮来说,均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可有人就要让肖家参于进来,这就是个问题了。
有人在东阳关内正打造一张大网,这张网层层叠叠,牵连极广。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