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见孙喜过来连忙点头哈腰脸带恭敬之色,在孙喜耳边说道:“您老交待的事奴婢已经办完,保管小肖大人进住新宅顺心顺意。”
孙喜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往小太监手中塞,笑着说道:“都是替陛下和老祖分忧。本来是老祖指给我的差事,可你看这里我也走不开偏劳你跑上一趟。”
小太监受宠若惊慌忙推让,嘴里说道:“您老人家眼看着前程万里,奴婢以后还望公公多照应便是。此等小事就是跑趟腿的功夫,这银子着实不敢收。”
孙喜作色道:“一码归一码,这个就当我家大哥赏你的辛苦钱。再若推辞以后旦有好事,可别说咱家不找你了。”
小太监连忙道谢接过,嘴里对孙喜千恩万谢。
宫中太监对权力的变化最是机敏,纷纷开始对未来押宝,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那些有背景有前途的高阶太监,自然就会有伶俐人上赶着来烧香,在宫里讨生活多条后路总是没错。
孙喜有孙福当靠山,又有肖华飞的财力支持,近来倒是颇受在宫中根基较浅的小太监支持。
孙喜又请小太监过几日到城中接一个孩子去见肖华飞,小太监连声答应收好银票领命离去。
小太监已经走远,孙喜再次回到修身馆门边静候世子下课。
孙喜这辈子注定身处宫中,就算再风光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心中唯一在乎的就是同胞妹妹小芹,只要小芹在肖家能过得开心如意,此生便了无牵挂。
修身馆内传来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先贤有云,圣天子在位,则天下兴。为人君者当亲贤能,远奸佞,此乃盛世大同之根基。今冬久旱无雪,全因百姓民不聊生所致,正应天人感应之理...”
孙喜若是换成父母健在时肯定会把这些话奉为圭臬,毕竟讲课的人是当今的礼部卓尚书,此人代表着大晋最高的道德标准。
临近中午卓尚书结束今日授课,他还需要赶回礼部,安排北周正使明日面君事宜。
修身馆大门打开,孙喜连忙低头让路。
卓尚书目不斜视从馆内走出,对门口的几位小太监说道:“尔等皆是王公世子的大伴,每日在门外聆听圣人大道是你们天大的福份。须记恪守本分,他日不可惑主弄权,否则你们主子护着你们但上天不会护着你们。”
门口几个小太监包括孙喜在内都躬身称是,没办法这老头在皇帝面前也是这副德性,区区几个内侍伴当谁又敢惹这老头。
卓尚书言罢冲孙喜所在方向摆下袍袖扬长而去。
孙喜低头瞥着卓尚书的背影,感觉刚才的话只是针对他一人所讲,心中自然很不舒服。
这时谷王世子焯走出书馆,向孙喜微一点头,带着他走向自己在宫中的房间。
孙喜殷勤地帮世子端来热水净面,而后又拿出孙福那里搞来的极品好茶,为世子献上香茗。
世子焯今年已有十四,身材不像其他堂兄弟那样痴肥,反而略显清瘦。面相上已有几分青年男子气象,长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他紧皱的眉宇间依稀有几分酷似重熙皇帝,茶香已从杯盏中弥漫整个房间,但世子焯并没有去端茶品尝。
“孙伴如何看刚才卓尚书讲得那些道理?”世子焯沉思良久开口问道。
孙喜手里正捧着御膳房送来的上等糕点,他将糕点送到世子伸手便可拿到的位置,才谨慎说道:“奴婢读书很少,学问浅薄,不敢乱说以免扰乱世子爷心境。卓老大人贵为礼部尚书,想必所讲的道理都是天下至理。”
“天下至理...那为什么从古至今不管哪朝哪代,天下都未曾大治。”世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真的很认真在思考卓尚书刚才的话。
孙喜紧张地看向房间外面,打发走其他伺候的小太监,才小声劝道:“世子爷还当谨慎,这里可不比王府。哪怕就是王府里,言语也当在意一二。齐王世子那里一直在找世子爷的疏漏,奴婢在宫里没有大本事,耳目到是比王府过来那些太监灵光些。”
世子焯嘴角露出笑意,对于年纪仿佛的孙喜很是亲近,觉得孙喜在内心里属实向着他这边。
世子焯试探道:“其实大家都知道皇爷爷让孤与堂兄进宫为何事,不过是外面做外面的事,孤在这里做孤的事。天意为何,又有何人能够猜到。再说孤还有几个弟弟,是也好不是也罢,你说是不是都是命中注定?”
这话里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孙喜终于明白,皇帝家这块田里绝不会长出什么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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