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已弯如满月,他有信心只要自己一松手指,浸了毒的箭尖就会取走肖华飞的性命。
“拿人钱财于人消灾,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怪我心狠,怪就怪想要你命的人吧。”
持弓杀手刚在心里嘀咕完,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只觉喉间一凉,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已插在了他身上的屋脊上。
匕首钉在屋脊上颤抖不停,杀手下意识松开了右手,捂住自己咽喉,脱力栽倒在房顶。
因为失去了准头,离弦之箭嗖地一声,钉在了肖华飞身边的墙壁之上,嗡鸣不止。
几人原来还在闲谈,都被这突来的暗箭吓了一跳,不过却没有慌乱。
李雷第一时间站到了肖华飞的身前,把他整个人挡在身后,用身体掩着肖华飞,往弓箭射来相反方向的一处死角躲去。
杜金第一时间双腿发力,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运起轻身功夫,向弓箭射来的方向弹了过去。
王老虎只愣了不到一瞬,也扔下包袱回身跑过来,和张信一起挡在肖华飞身体两边。
肖华飞被三个人按在一处墙角,头都不敢抬。肖大少爷知道自己的斤两,专业的事他决定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不过他还是叫了声,“大哥小心!”
却马上就被张信回身捂住了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肖华飞从围在他的三人身体缝隙中,用力眯眼向外望去,虽然他没有夜盲症,不过依然看不清远处的昏暗中藏着什么样的凶险。
他看到杜金好像踩着墙壁借力一蹬,一手抓住房檐,人便已上了屋顶。
没有想象中的打斗声传来,细听之下反而有着低声的交谈声。
不多时,杜金那粗壮的身影拎着个已经不动的人,跳下了房顶,在他身后跟跃下个穿着夜行衣的苗条身影。
杜金单手提着个人,就像拎着一只鸡,人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吃力。
杜兰英此时已摘下面纱,她手中提着一把弓还有几只箭,同杜金走到近前时,肖华飞看到她脸色苍白,正用牙紧咬着嘴唇,好像随时能吐出来一般。
杜金并没有将手中拎着的人放下,他熟练地撕下那人衣衫,裹住他被匕首划过的咽喉。
他冲几人挥了下手,向几人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太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杀手,我和兰英带他从墙上走,你们四个快回家。”
刚才的喜悦都被这一箭冲散,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杜金兄妹已向肖家后墙急行而去,张信三人围着肖华飞向肖家大门快速跑去。
一路小跑没有再发生新的刺杀,不多时已经能看到肖家大门上,挂着的两只大灯笼。
肖华飞让三人等等,他想要平稳下呼吸,他并不希望被家中下人们发觉,刚才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四人装做若无其事,彼此谈笑着叫开大门,向大房宅子方向走去。
等到了大房正厅,发现肖守业和肖宁都在等着他,肖华飞笑着与肖宁谈了几句仙味楼装修的事情,又鼓励几句就让肖宁回去休息了。
这不是肖华飞不信任肖宁,而是觉得肖宁只是个没有功夫的小跟班,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牵涉过深,这也是为了肖宁的安全考虑。
此时张信三人已经站在门口,虽然觉得在肖家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刚才的事情也给几人敲响了警钟。
他们这回真的意识到,在姚安县的确有人想要肖华飞的命。
李雷此时暗中咬牙,恨极了杀手以及他身后主使的人。
今晚若不是杜兰英在暗中跟着,出手保住了肖华飞,万一有个三长二短,整个黄石寨就又完蛋了,肖家不会再送给他们一粒粮食。
李雷从此认定,想杀肖华飞的人,就是他今生的大敌,只要让他发现就绝不手软,必除之而后快。
肖守业行商多年,可谓闯荡江湖一辈子,早就发现刚到家的几人面色不太对,但当着肖宁的面,儿子不理他也不问,只是笑呵呵地陪着闲聊。
肖宁回房不多时,杜金和杜兰英拎着人,从暗处走出来,进入大厅中。
杜金把那杀手扔在地上,这人早已没了呼吸,杜兰英怕他伤害肖华飞,一时情急不敢细想,咬牙下了狠手。
肖华飞来到大晋才一个来月,就已是第二回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心中说不上有多恨这个杀手,却也毫不可怜,就像黄石寨中的张三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至理,比黄金还真。
杜金此时把杀手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除了翻出几两散碎银子,一块只有半截的木牌,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人的身份。
木牌被肖守业拿到灯下仔细观察,看到上半部分好像刻着个丙字,但因为少了一半,就不知道木牌下半部分是否同样有字。
杜金蹲在地上,皱眉想想,又动手剥下杀手的上衣,终于发现杀手上臂内侧,纹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