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伤鹳林清誉。玄寂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玄寂道:“这个……师兄……”
玄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来任何门派帮会,宗族寺院,都难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誉之保全,不在求永远无人犯规,在求事事按律惩处,不稍假借。
玄慈犯了淫戒,当打一百棍杖。身为方丈,罪刑加倍。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二百棍。少林寺清誉攸关,不得循私舞弊。”
说着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韩凌笑道:“玄慈老儿,真有你的,你这般牺牲自己,便能保全少林威望。实在高明。”
玄慈淡淡说道:“少林寺经此以后,再也无力与韩施主周旋了。韩施主何必赶尽杀绝呢。”
“好吧,我成全你便是。”
韩凌微笑,事已至此,他再出手便显得斩尽杀绝了。
群雄面面相觑,少林寺方丈当众受刑,那当真是骇然听闻、大违物事之事。
玄寂道:“师兄,你……”
玄慈厉声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誉,岂可坏于我手?”
玄寂含泪道:“是!执法僧,用刑。”
两名执法僧合十躬身,道:“方丈,得罪了。”
随即站直身子,举起刑杖,向玄慈背上击了下去。
二僧知道方丈受刑,最难受的还是当众受辱,不在皮肉之苦,倘若手下容情,给旁人瞧了出来,落下话柄,那么方丈这番受辱反而成为毫无结果了,是以一棍棍打将下去,拍拍有声,片刻间便将玄慈背上、股上打得满是杖痕,血溅僧侣。
群僧听得执法僧“一五,一十”的呼着杖责之数,都是垂头低眉,默默念佛。
华山派岳不群突然说道:“玄寂师兄,贵寺尊重佛门戒律,方丈一体受刑,贫僧好生钦佩。只是玄慈师兄年纪老迈,他又不肯运功护身,这二百棍却是经受不起。贫僧冒昧,且说个情,现下已打了八十杖,余下之数,暂且记下。”
群雄中许多人都叫了起来,道:“正是,正是,咱们也来讨个情。”
玄寂尚未回答,玄慈朗声说道:“多谢众位盛意,只是戒律如山,不可宽纵。执法宽纵。执法僧,快快用杖。”
两名执法僧本已暂停施刑,听方丈语意坚决,只得又一五、一十的打将下去。
堪堪又打了四十余杖,玄慈支持不住,撑在地下的双手一软,脸孔触到尘土。
叶二娘看到此处,先前对于玄慈的埋怨已尽数消散。
她见玄慈舍去功力,不施防备,只凭血肉之躯硬抗。
知道这两百杖下来,玄慈是无论如何也抗不下来的。
便走到玄慈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二百下法杖打完,鲜血流得满地,玄慈勉提真气护心,以免痛得昏晕过去。
两名执法僧将刑杖一竖,向玄寂道:“禀报首座,玄慈方丈受杖完毕。”
玄寂点了点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此时叶二娘不知不觉已哭成泪人,而虚竹也是呆呆地立在玄慈当面,不知道该喊爹爹,还是方丈?
玄慈伸出手,右的抓住叶二娘的手腕,左手抓住虚竹,说道:
“那日抢走虚竹的人,其实就是我……”
叶二娘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玄慈说道:“我对不起你们……”
他转头又对韩凌说道:“韩施主,叶二娘之事皆因我所为。能不能放过他,一切罪责都由我承担。”
韩凌笑道:“人之善恶,论迹不论心。叶二娘害了如此多的婴儿,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我岂能饶他。”
玄慈哀叹一声,默不作声。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叶二娘感应到玄慈生机已逝,向韩凌施了一礼,说道:“韩大侠,感谢你让我一家团聚。我自知此生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我便偿还此孽。”
虚竹大惊,连忙想要阻止。
哪知叶二娘浑身上下已经生机断绝。
“爹爹!妈妈!”
虚竹泣声喊道。
他第一次见到亲生父母,可是转眼间便生死两隔。让他难以承受。
害死他们的仇人在此,可他半点也生不出报仇的念头。
他的父母的确犯下了太多过错,天性善良的他无法辩驳。
虚竹叹了口气,抱起父母的身躯,便要离开。
“大侄子,我来帮你。”
岳老三上前接过叶二娘的尸体,随着虚竹一起离开。
众人经此变故,谁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任由虚竹两人离去。
经此一役,韩凌的威势更加深入到江湖中每一个人的心里,再无人敢与起对抗。
但仅仅是这个世界的武者而已。
“韩大侠果然好手段,此后这武林再也无人敢和你作对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韩凌皱眉,说道:“兄台终于肯露面了吗?”
他看向远处山峰,一个人影正向此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