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捻着手帕,坐在圆杌上,垂泪道。
没了男人依仗,这个家,没用的闲人散了一干二净,大好的基业,也瞬间崩毁。
“大牙婶他们,偷了家里的银,跑了。”
她叹息一声。
“超叔,他怎么哑了?”
“被炮弹炸伤,也不应该哑了……”
徐从攥着二超子的手,他清晰的感触到了,随着兰花的一句句吐出,二超子手腕上的青筋一根根绷起。
“伤了喉咙,西医说是声带。”
“他不能说话了。”
余宝补充道。
这个解释很合理,徐从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在哪碰见的徐从?”
“我看你还提着行李箱……”
兰花好奇的问。
战场的悲惨太过沉痛,她不愿再被揭起旧伤疤。徐家、余家只有一个挑大梁的人,显然不会让给她。她也没接的勇气。
“家门口。”
余宝开口,“我看他在门口站了许久。”
“时间长了,忘路了。”
徐从怔了一下,辩解道。
兰花扫了一眼徐行肩膀上的落雪,积雪在黑色诘襟制服上很显眼,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现在战争频发,洋学生能多几分安全,在路上穿挺好,但回家了,也得洗漱。刚烧好的热水。”
她客套中,包含着试探。
“花狗呢?”
徐行没接话,而是问起了这一件事。
当然,这也是一句客套话。
他并不关心于花狗的生与死,正如他漠不关心于二超子是否受了什么冤屈。战争,总有伤折,必不可免的东西。
“他啊,在学堂上学呢。”
“他小的时候,还吵着闹着,要跟他爹一样,当将军,现在不一样了,他想当先生,当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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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笑着夸耀着自己的儿子。
“一切都变了。”
徐行摇头,又点头。
“是的,一切都变了,五年过去了。”
“五年过去了,变了。”
屋内的人,附和徐行的话。
“听说……”
“你和陈小姐又复婚了,在燕京?”
兰花笑问。
“不,没有。”
“还没复婚,只是又走到了一起。”
徐从感觉屁股底下的圆杌有点发烫,想离开这里。
”走在一起……,不就是复婚了吗?“
”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差一个证书而已。只是陈老爷家闹得凶,消息传到县城的时候,陈老爷带家丁去砸你家的门,被你爹赶跑了。“
兰花继续说着琐事。
小半日过去。
两家人都如坐针毡。
徐从找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了余宅。
”他给瑜小姐写过信。“
是余宝打破了内卧的沉寂,她低笑道;“刘昌达想要撮合徐从和瑜小姐,他有意,又割舍不了陈羡安,兰姨,你提陈羡安,他肯定觉得不合适。”
“你为什么请他来咱们家?”
“这不是更不合适?”
兰花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他是个有见识的,能看出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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