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离先生近一些,手挽在一起。”
照相师透过相机,见二人举止有些澹澹的疏远,于是他开口提醒了几句。
西式开化的风气入内陆还不久,夫妻在人前举止亲昵,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故此,尽管徐从和陈羡安二人身着西服、洋裙,看起来是受了新式教育的精英人群,但他对此并不以为怪。
“笑一笑……”
“小心你妆花了。”
徐从从西装内口袋取出手帕,身子向左倾着,靠近陈羡安,细细的帮她擦拭眼角的余泪。燕京风大,容易眼干流泪,他习惯如此做。
擦了一会,他觉不妥,二人举止有些亲昵了。
但他见陈羡安没有拒绝,便继续如此动作。
“先生,太太,重新坐好……”
“对,手挽在一起。”
照相师等徐从落座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指挥。
旁边的帮手举起补光灯。
卡察!
卡察!
几张照片分别拍好。
“先生,一周后,照片就会洗好。您看,我是派人送到府上,还是……您亲自来取?”
付钱的时候,照相师问道。
亲自来取,自然是不额外收费。但送到府上,便会收取一些额外的跑腿费。这钱也不多,相较此次拍照五六个大洋的花费,跑腿也就多上一角钱。
一般富贵人家,都是选择让他们照相馆送到府上。
因而,问话的同时,照相师便从柜台取出了一本簿册,准备提笔记下徐行和陈羡安二人的府邸,一周后派人去送。
“亲自来取,我……和他……”
不等徐从开口,沉默寡言的陈羡安主动抢先开了口。
徐从见此,点了点头,从钱包又多取出一个单角银毫,递了过去。
二人手挽着手出了照相馆。
“徐先生……”
“咱们真的没再可能了吗?”
走到街头拐角处,陈羡安脸色平静。
她出口问这句话的时候,不像是其他女人挽回婚姻的可怜乞求姿态,而是以一种十分平等的语气在讲话。
在决定离婚的后面那几日,她仔细思索了这几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猜测,徐从在她和她娘面前应该说了谎。
“我能想来的……”
陈羡安低了低脑袋,“有时候出身能决定很多……,我与你相恋,只需说服父母,走出去……就行,可你不一样,一个人的苦出身,就注定了,他所谈的爱情,不会那么纯粹,而是趋于功利……”
冷静之后,她大体想到了徐从一路走来的心境。
毕竟,徐从认识秋禾在认识她之前。
“羡安……”
“你的话……”
徐从怔了怔。
他没想到,陈羡安竟然愿意为他设身处地的着想。但不等他开口,他的眼角余光便看到了从巷尾朝这边方向走来的孙兴民。
孙兴民一脸急切。
“给我一点时间,给你一点时间……。”
“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像现在一样。”
瞬间,如宣告主权一样,徐从紧紧搂住了陈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