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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奴隶主

徐从冷笑一声。

他前些日子见到的与秦雪梅偷情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爹徐三儿。也是,当了这么多年鳏夫,买了黄英子,再次享受了当男人的乐趣。等黄英子大肚子开始,他又得活生生禁欲十多个月……,这怎么能受得住。

走南闯北的女戏子,多是半掩门的消息,又不是什么奇闻异事。

徐三儿和秦雪梅搞在一起,常事一桩。

亏他回到村之后,还以为他爹和黄英子真互相喜欢上了。

“这……”

兰花脸色一黯,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也是被二超子买回家的女人。只不过和锡匠不同,二超子是军官,更有钱,结婚的第一天,就给她打了金首饰。

可二超子是真的喜欢她吗?

似乎不是。

“抱歉,兰花婶,戳到了你的痛处。”

“可我不得不这么说……”

徐从见此,起身作揖致歉。

想要探究锡匠为何做出伤害秋禾这件事情的原因,就必须说明这两者之间存在的街机仇恨。而这街机仇恨,恰恰也是秋禾与兰花所共有的。

他讲清楚这二者关系之前,也意识到了说这话会刺痛兰花。

可他……不得不说。

“没事……”

兰花勉强一笑,“我已经习惯了。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小的时候被卖到大户人家,长大后,赎了身,多是被卖二次的。可我和秋禾不同,她和她爹断绝关系了,我没断绝,时不时还拿节礼孝敬他……”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下贱。”

她摸了摸发髻上扎的金簪子,“这簪子是金的,你超叔送的,在他送我这金簪子的时候,我暗暗立了誓,我要给他生个儿子。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秋禾啊……,她不一样,她长相比我漂亮些,成了少爷的贴身婢女,少爷给她送过好多礼,她见的多了,心气也高了……”

她说着话,泪珠子就顺着眼角往下淌。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明明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

“都过去了……”

徐从沉默了一会,只能报以这一句安慰话。

人心都是肉长的。

兰花不认命,还能怎么办?

认了命,才能过的更舒服。

“我先前说那话,也没什么二意。就是让兰花婶你知道,杀秋禾男人的人不是我。锡匠也是该死的人……”

“为他垂哀,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徐从低声道。

他没想过,要是锡匠是他爹,是徐三儿,他该怎么办。徐三儿应不会对怀孕的黄英子下手殴打,可他们之间……确确实实是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

不知不觉中,他亦沦为了封建者的一环。

“我明白了。”

兰花抽出手帕,拭干了眼角的余泪,“我问你话,就是怕你是个杀人犯。你既然不是,那就无碍了。日子嘛……本来就是凑合过的。”

“真要追求什么和和美美,反倒太累。”

她不知不觉间,说出了自己的信条。

她认了命,过的能舒服、快活些。

秋禾没有认命,被锡匠殴打死了,成了惨剧。

“人,还是认命的好。”

她对徐从的话,和自己的话,做出了一个总结。

一个进步者,一个封建的拥趸者,在互诉了自己的真心后,谁也没说服谁。他们都觉得各自的活法更好。

内厅的寂静没有保持多久,余宝闯了进来。

她手端着一大碗汤面,神色匆忙。

“你们……,继续聊……”

“我先离开。”

一口面还没咽肚,余宝咬断了面条,囫囵吃了,呷了一口面汤压下堵在喉咙的面条,等气管理顺了,她开口道。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哪怕没发生什么,却也会让人多出许多无端联想。

更何况她一直仇视后母兰花。

“你等一下。”

徐从皱了眉,“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为好。李下不整冠,瓜田不纳履。我和你娘在商讨谁杀了秋禾男人的事,一些事不能大庭广众的说,所以才到内厅说……,你娘认为是我杀了秋禾她男人……”

固然他相信二超子不会怀疑他,但若是让余宝在外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到时候他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事也是事了。

如今说明白些,日后要是有风言风语流传,那么就是余宝乱传。

他好针对。

考虑到余宝和她后母的关系,他亦不得不这样做。

用以……防微杜渐。

“谁?谁杀了秋禾姐她男人?”

余宝将面碗放在了桌上,她忽略了刚才徐从所说的一通话,抓住了杀人这个惹人注意的字眼,“不会真的是你吧?你放心,你说实话,我保证不声张。”

“不是我……”

“杀秋禾男人的不是我。”

徐从扫了余宝一眼,随口解释道。

“对了,兰花婶……”

“忘记告诉你一声,过一会,我就和羡安再回乡下了,爹通知我们了,让我们帮忙操办栓子的满月酒,你知道的,家里就我和羡安会写字,离不开我们俩个,等我们回去后,满月酒的请柬会送过来,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他心中一动,转了话题。

他这话也没胡说,再过大概十来天,就到栓子的满月宴了。

“好,我到时会去的。”

“小宝子,你去不去?到徐从家里去……”

兰花点头,复而又问起了余宝,是否去栓子的满月宴。

“去……”

“当然去,我还没见过徐从的弟弟呢。”

余宝听徐从不肯再讲杀人之事,心里失落。

然而徐家和余家两家要好,她要是直面说不肯去徐从家里参加满月宴,难免让人觉得她不懂分寸。于是她犹豫稍许,就立刻就同意了。

等徐从告辞离开。

余宝的话匣子止不住了,“兰姨,徐从他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昨天我才和你提这事,你今天就找他了,是不是……这里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她也不蠢。

昨天她和兰花的谈话还历历在目,今日,兰花就于锡匠之死一事找上了徐从。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其中藏有什么隐秘。

“你在赵家时的年岁还轻,又没伺候过赵家少爷,不晓得赵家少爷和徐从关系亲近……,秋禾和徐从也认识,我是找他打听是谁可能因为情杀杀了秋禾的男人……”

“只是说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谁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兰花简短的对余宝解释道。

她并不信任余宝。

余宝对她这个后母不满,她也对其暗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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