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从未想过,长宁公主会和一群“泥腿子”们在一起用宴,并且还吃的那么开心。
李家村的粗粮味道真不好。
若不是实在穷的没有办法,没有人愿意吃这些东西。
可长宁公主能大块朵颐,完全不是那种故作亲民强行咽下肚。
甚至连吃饭都完全没有公主形象,反倒像个大老爷们。
反观礼部侍郎,还有那些礼乐队伍的小吏,在为村长为李青举办的状元宴上,小口小口吃,对桌上的食物完全难以下咽。
若不是顾及到李青和长宁公主的颜面,怕是早就离席了。
“驸马,将军在军中待的时间久了,养成了这种吃饭习惯。你可别嫌弃啊。”
长宁军副将杨玄策,见李青怔怔的看着长宁公主的吃相,赶紧凑过来小声解释,似乎生怕李青因此嫌弃长宁公主。
李青笑了笑,“军伍中人大都豪迈,我能理解。公主丝毫不摆架子,我敬佩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杨玄策听完,顿时松了口气。
拿起手中的大饼就大口咬了起来,吃的那叫一个香。
狼吞虎咽一阵后,他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悄悄来到长宁公主身旁,小声提醒道:
“将军,驸马还在呢,驸马是个读书人,不像我们军中的粗汉子,您要注意吃相啊。别把驸马给吓着了。”
长宁公主闻言,狠狠的瞪了杨玄策一眼,又转头看向李青。
见李青也微笑着看着她,口中咀嚼食物的频率下意识的降低,不再像之前那么奔放了。
“公主殿下,我们李家村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希望您不要嫌弃。”
村长看到李璨等礼部官吏对眼前食物难以下咽的表情,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讪讪说道。
“村长说的哪里话,这些吃食,放在军中能算是美味了,哪能吃不惯。”长宁公主说罢,双眼带着警告的神情扫了李璨等人一眼。
李璨等人顿时浑身一震,连忙拿起桌子上的吃食往口中塞进去,痛苦的大口咀嚼,脸上还带着笑容。
“村长这里的吃食,独具特色。我们在盛京从未吃过,今天算是托了状元郎的福了。”
村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笑的像一朵菊花。
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小老儿就怕招待不周,怠慢了公主和各位大人。”
随着众人喝着村里劣质的酒,大家的话题也慢慢打开了。
当长宁公主询问李青小时候的事情,村长叹道:“我们家长青不容易啊,小时候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仙道,总幻想着能在哪座大山上遇见仙人,传他修行功法。
可修行功法哪是我们这些低贱之人能幻想的?
幸好随着长青年龄慢慢长大,他对读书产生了兴趣。甚至还未去启蒙正是读书,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字。
李青李长青,这个字真好听。长青还是我们村第一个有自己字的人呢。”
村长满脸怀念和心疼,众人也不做声,认认真真的听着。
“后来我求了方圆几十里的先生,终于给长青找了一个启蒙老师。
可读书花钱啊,为了能攒够买书的钱,这孩子每日去书铺给人当伙计。
后来字慢慢写的好了,就给书铺抄书。一边学习,一边赚些酬劳。
每天我们村里人都睡着了,长青还在读书。
有月光的时候就着月光读书,遇到阴雨天没有月光,就抹黑在院子里的沙土上练字。
有一次连续好些天都是阴天,这孩子一着急就带着李桧那小子去隔壁镇伍员外家的墙根下,把人墙壁凿出一个洞,借着伍员外家的烛火读书。还说那是什么凿壁偷光。
可这两小子不够机灵,读书太认真,被伍员外的家丁给抓住了,赔了我好一笔钱。”
说到这里,村长突然意识到不对,转头向另一桌看去。
果然,一对中年夫妇眼眶已经红肿。
夫妇两强忍着悲痛,没有在这个喜庆的场所哭出来。
李青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发小和同窗李桧并不在。
他见李桧的父母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心中若有所思。
“凿壁偷光……”
长宁公主心中暗暗点头,对李青年仅十六岁便高中状元有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