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入座吧。”
朱九渊的声音苍老却非常厚重,指着他右下方的一个案桌说道。
李青作为本次科举的状元,没有选择拜他为座师加入他的派系。
若李青是世家子弟倒也能够理解,可他偏偏是寒门,在朝堂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瞧不起主考官,是赤裸裸打朱九渊的脸。
在座的世家子弟,无论有没有拜朱九渊为座师。
此时看向李青的眼神,都跟看傻子一样。
凭借李青简在帝心,又是状元出身,再加上朱九渊这位文渊阁大学士的帮衬,仕途必将一片平坦。
可他竟然拒绝了!
朱九渊尽管心中感到无比可惜,但脸色如常。
若李青拜他为座师,以他现在寒门状元的身份,日后必将有无数寒门追随投靠。
那他朱九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他日接任司马眕丞相之位的几率无疑也会大大提高。
“有意思。”
李青对面,坐在朱九渊左下方的宫装女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青。
她虽然不是人族,又久在山上修行,却也读圣贤书,对大周朝堂的情况十分了解。
站在她的角度上,很不理解李青的选择。
可要说李青蠢,那肯定不是。
一个寒门要是蠢的话,绝无可能三元及第。
要说李青看不清形势,那更加不可能。
推恩令虽然还没公诸于众,但她看过。
看完之后只感觉冷汗直冒,感慨提出这条策论之人心机之深、手段之高,对人心的把控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能兵不血刃解决藩王问题之人,绝对不蠢,更不可能看不清形势。
“今日陛下设宴,命老夫宴请诸位新科进士。科举之路艰难,诸位能高中进士,可喜可贺。今日诸位且尽兴!”
朱九渊举起酒杯,与在场的新科进士同饮。
一杯酒过后,看向李青,道:“陛下特意交代,让状元郎跨马游街之后,即刻前去朝会,老夫便不久留你。
但按照青云宴惯例,历届状元,都需在青云阁留下墨宝,以供文人士子观摩,更可激励后来考生。
来人,笔墨伺候。”
青云阁留下墨宝,并被装裱挂起来供后人观摩。
这是一个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也是每一个文人的梦想。
一百三十多个新科进士,全都满脸羡慕的看着李青,心中无比酸涩。
“是。”
李青答应一声,看向那一幅幅装裱精致、挂在青云阁正堂的历届状元墨宝。
有诗、有词、有赋、也有文章,诸多文体百花齐放。
当下人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摆放好之后,朱九渊又开口了。
“状元郎跨马游街时所作《登科后》,此前业已传到青云阁。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盛京花。此诗直抒胸臆,情真意切。可对天下读书人起到极大激励和鼓舞。
诗词虽是小道,不比圣人道理。若是能对世人起到劝勉、激励之效果,也是一桩功德。
状元郎不妨再作一首劝勉诗,鼓舞激励天下读书人?”
李青颔首回道:“就如朱大人所言。”
一首首来自华夏的诗词,在李青脑海中闪过。
他以圣人德行标榜自己,行立德之事。
早年剽窃了一篇爱莲说换取银两供自己读书,心中尚有自责,认为这并非圣人行径。
后来慢慢想通,他将前世诗词拿到这个世界。只要目的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更好的行圣人之事,便可去做。
正如《登科后》,情真意切的描述出寒门困顿窘境,通过科举高中状元之后的意气风发,这种人生大转变,能激励无数寒门子弟勤勉奋进。
现在在青云阁写下前世诗词,虽然于个人名声将得到巨大好处。
但李青本质目的并不在此,而是的的确确想要帮助寒门士子,鼓舞天下读书人。
只要初心不变,虽属剽窃,也算行圣人之道,也便不算剽窃。
念头一转,李青决定了要写的诗。
他提笔落墨,在白纸上写着:行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