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民,芸菲,我可能糟了顾虎头的算计!”萧钦之眯紧了眼,哀叹道:“世人都说顾虎头傻,皆看错了人,他只是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罢了。”
待萧钦之细细一分析,徐邈与赵芸菲的目光变得怪异,尤其是徐邈,心里很是震撼,先有谢道韫、再有颜若雨、又来个顾旖旎,就差个张彤云,江左四大才女凑齐了。
关键,看萧钦之这态度,对另外两位似乎一点意思都没有,这让徐邈心里很受伤。
赵芸菲听的一愣一愣的,早先有传闻,颜氏相中了萧钦之,订婚在即,各方消息都收到了消息,然江左名门顾氏却横插一杠子,这是个什么情况?
“应该是顾虎头私自作为,得了你的诗,好名正言顺。”徐邈猜测,不禁疑惑道:“难道顾氏原定是刁骋么?门楣只有刁氏与顾氏想符。”
“不尽然,从今晚的传出的情况来看,吴郡与晋陵联姻无疑,但具体是谁,应该没定下,不过想来也只有刁氏了,怕是顾虎头看不上,私自做主,故择了钦之兄。”赵芸菲道。
“那我们原定的计划可有变动?”徐邈忧虑道。
“以不变应万变,去徐州!”萧钦之冷静道。
赵芸菲惊的眼珠子都要下来了,晋陵郡府,西府,司徒府都不去,却要去四战之地的徐州,而且看这意思,似乎萧钦之与徐邈早就暗中计划好了。
徐邈皱眉,看了看萧钦之,见其暗自点了点头,徐邈沉思片刻,望着赵芸菲,真情切意的说道:“芸菲兄,值得信否?”
赵芸菲深吸一口夜风,举手对着残月起誓道:“入我耳,无第四人知。”
“我与钦之兄,在州定品后,将去徐州,有一大事,需芸菲兄帮衬,但不可告人,须得暗中行事。”徐邈如此方才放心,沉声道。
“与胖老八一道,将云龙的那个商会掌握到手里,然后整合无锡的商行,将货物沿着水路,经由徐州运往豫、徐、青、兖、幽、辽。”
赵芸菲瞬间睁圆了眼睛,惶惶如思,对于这个大胆的计划感到心惊,问道:“仙民,给我纸笔!”
赵芸菲边写边说道:“海船,大者过万料,可载千人;中者五千料,可载五百人;小者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载二三百人。”
料,是晋人对船舰载重的计量单位,一料约等于一石,相当于今天120斤,过万料的大海船载重超过一千二百顿。
“我赵氏有四帆海船十五艘,可载一万五千料,两帆海船三十艘,可载七千料,小料者百余艘。”赵芸菲停笔,继续道:“小料走内河,耗费频繁,折损过多,最好是大海船走扬州,溯淮水至淮阴, 再由小料运往下邳―彭城,如此省时省力。”
大汉至魏晋,海运行业空前发达,尤其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开启,晋朝的大海商们,或从建康―京口一线北上沿着扬、青、幽、辽四州,跨海至高丽;弃汉时的徐闻、和浦两港,重用珠江水系,广州港兴起,南下绕海南岛行船,经由南海,可抵达东南亚诸国,过马六甲海峡到印度,最远到波斯湾沿岸。
一千六百多年前,晋朝的商人就已经到了中东地区,四帆大海船最高满载两千吨,离岸行驶,从广州港出发,可不下帆连续行船一月,便可到东南亚诸国。
古代打仗,归根结底靠的是粮草补给,萧钦之私下里与徐邈核算过,晋朝历次北伐,粮供比为一比六,也就是说六名运粮农夫供一名士兵,极限距离可行军三百里,而水运可作到一比三,损耗少一半。
所以,水运对徐州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补给线正常,徐、兖二州便可一直拿在手里,时刻抗住燕人南下的压力,去岁寒冬,荀刺史挥兵攻破了泰山郡,斩了贾坚,只要继续往北攻下济南郡,就能将阵线推进到黄河南岸,燕人威胁骤减。
再有,要想在徐州有所作为,建康朝廷是靠不住的,有祖逖北伐在前,因而江左五姓宗族才是根本,只要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一切不在话下。
士族、商人,这是萧钦之的在徐州的破局关键,也是未来的一大依仗。
徐州,萧钦之不禁神往。
相较于士族的制约性,徐邈更想用商人,由清茶构建一个商会,所以赵氏商行就是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