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许皆传――此物既是实力的象征,也是荣誉的证明!
获得免许皆传,便意味着正式出师,能够自立门户了。
日本剑术界在评定各弟子水平时,没有特定的模式,各个流派采用的方法各不同。自古以来,没有一定的规定。
不过,一般而言,“免许皆传”绝对是最高级别的许可证明!
免许的升级不在于学习所花费的时间,而在于一个人对技法的掌握程度。
换言之,只要你的水平到了、实力够了,不论你的年纪如何、入门时间如何,都可以获授免许皆传!
总司、斋藤一之流便是其中的典型。
斋藤一16岁时就得到了无外流的免许皆传。
总司则在更加年幼的岁数,就赢取了这份荣誉。
说来怪异,青登此前一直没能获得天然理心流的免许皆传。
土方岁三亦是如此。
他的入门时间比青登更早,可是近藤周助却迟迟没有给他颁授任何段位证书。
天然理心流的每一招、每一式,青登悉已掌握。
若论个人实力的话……不客气的讲,青登如今的实力,已远在近藤周助之上!
土方岁三的身手虽不如青登,可他怎么说也是试卫馆的最高战力之一。
不论是对天然理心流的掌握程度,还是自身实力的发展,二人都已达非凡之境。
若是举个形象的例子――他们的学术水平都已经达到能够获得诺贝尔奖的程度,结果他们以前所念的大学,却迟迟不给他们颁发毕业证书。
对于二人所遭受的“不公正”,许多人都为此鸣不平。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青登和土方岁三,倒是不以为意。
在青登看来,所谓的“免许皆传”,不过一虚名耳。
能够获得此项荣誉,固然可喜。
可是,其实际意义……说得难听一点儿,也就那样。
曾几何时,青登也认为能够获授免许皆传,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而现在,在经历了诸多事情后,他赫然发现:从道场里出师,只不过是……站在了起跑线。
青登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敌手。
拥有目录许可,甚至是免许皆传许可,按理来说应该有着出众的实力,结果却在实战中表现得一塌糊涂的剑士……这样的家伙,青登算是见得多了。
说根道底,剑乃凶器,剑术乃杀人术。
难以斩人的剑术,不过是无用之术。
无法取胜的剑士,不过是孱羸之士。
一言以蔽之――只要能赢就行了!
是否拥有那些虚名,是否获授这个许可、那个证书的,根本就无关紧要。
在武道的世界里,体内所蕴藏的力量,以及手里的刀剑,才是唯一的真实!
因此,青登彻底看开了。
与其去追求这些虚名,不如脚踏实地地奋发向前!不断地精进实力!
说实话,若不是近藤周助突然掏出这份许可证书,青登都快忘记自己尚未获得免许皆传的这一事实了。
青登翻过来、颠过去地打量卷轴。
“师傅,我可以打开吗?”
近藤周助轻轻地点了点头
获得对方的应允后,青登抓住卷轴的两端,徐徐展开。
将近2米长的卷轴上,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地写有龙飞凤舞的潇洒字体。
首先映入青登眼帘的,是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剑技。
从最基本的序中剑、斜剑,到深奥的燕斜剑、狮子王剑、无明,一应俱全。
紧跟在“招式列表”之后的,便是近藤周助的评语。
该学徒系本道场于安政七年一月份所收的弟子,该生已修完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剑技,符合免许皆传的授予标准,准予毕业,特此证明――大概就是这样的内容。
最终,在卷轴的最末尾,写有颁授此证书的日期,即文久三年6月23日,以及颁授人……也就是近藤周助的落款。
当然,也缺不了获授人青登的全名――橘青登盛晴。
土方岁三的卷轴末尾,则写有他的全名:土方岁三义丰。
十分标准的免许皆传的证书内容。
土方岁三将卷轴摊平在地板上,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后,忽地问道:
“师傅,为何如此突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机会领到免许皆传的证书了。”
青登跟着扬起视线,朝面前的近藤周助投去困惑的目光。
近藤周助抱臂在胸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确实有着‘这辈子都不会授予你们免许皆传’的想法。”
“橘君,岁三,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二人双双摇了摇头。
近藤周助把话接了下去:
“并不是我在刻意打压你们。”
“你们是我的得意门生。”
“我以你们为荣。”
“但是……‘唯有精通天然理心流的人,方可获授天然理心流’――此乃本门的规矩。”
“可你们俩呢?”
说到这,近藤周助眯起本就细长的双目,直勾勾地盯向土方岁三。
“岁三,你呀……你自己说说,你的剑术还能算是天然理心流吗?”
“你往本流派的招式里加入了乱七八糟的野路子。”
“戳眼、踢裆、扼喉……在你的手中,我的东西都变了味儿!”
土方岁三听罢,顿时心虚地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
紧接着,近藤周助斜过视线,目光落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你也是。你和岁三半斤八两。”
“岁三是掺入街头械斗的野路子。”
“而你则是加进其他流派的招式。”
“北辰一刀流的起手式与剁手、示现流的猿叫、神道无念流的重斩……你的剑术,根本就是四不像!”
青登也如土方岁三那样,默默地别开视线。
胡乱改动门派的招式――在老派的武道家的眼里,这是很忌讳的事情。
言及此处,近藤周助又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
“你们俩的剑术,已经不能算是天然理心流了。”
“因此,自然是没有理由将天然理心流的免许皆传授予给你们。”
“然而……”
他的话锋一转。
“最近,我的想法变了。”
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脑袋,望向遥远的东方天际。
其目光仿佛欲图穿过层层阻碍,透达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前阵子的‘英舰来袭’,使我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当西夷驾驶黑船攻过来时,我等剑士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望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