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也很喜欢小司。”
青登的两只眼睛霎时圆睁,童孔缩成针孔大小,微张的嘴巴喷涂出大量白气。
未等青登发表任何回应,冲田光就将双臂往身后伸,玉掌撑住地面,脑袋微微斜歪,笑眯眯地看着青登的眼睛。
“橘君,虽然你刚才什么话也没说,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一切了。如果你讨厌小司,或是对小司无感的话,不可能会露出这样子的神情那么久。”
说到这,冲田光“哈”地发出像是放下了内心的什么重担的欣愉声音。
“太好了,你和小司两情相悦呢。”
“光小姐,我……”
冲田光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并不强迫你立刻与小司结婚,这种事情太不现实。”
“突然要你与小司共组家庭,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小司,都会感觉很困扰吧。”
“我今晚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要确认你对小司的心意而已。”
“婚姻乃人生大事,我无权对你的未来婚事指手画脚。”
“想跟什么人永结同心是你的自由。”
“我只希望自今夜之后,你能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小司的身上,在未来的哪一天,你想要结婚时,脑袋里能够浮现出小司的脸与名字——若能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
“其余之事,就交给缘分吧。”
“小司她真的很喜欢你——对于此点,我敢拍着胸脯对你打十成十的包票。”
“不论你未来和哪位优秀女人结合,我都会诚心地给你送上祝福。”
“当然,如果结婚对象是我家小司的话,我会更加开心。”
话说完,冲田光以轻盈的动作蹦下走廊,在庭院的地上轻伸了下懒腰,站直身子。
“不知不觉中,时间都这么晚了。橘君,我有些乏了,就先行一步了。”
冲田光如此说的时候,身子微躬,向青登轻施一礼,。随后不带半分踌躇地沿着缘廊扬长而去。
就在这道清妙倩影即将在青登的目送之下,消失在连接院外与院内的拉门另一端时——
“啊,对了……橘君,我姑且还是……再跟你多说几句体己话吧。”
冲田光的背影骤然静止。
她只将上半身静静转过来。
意味深长的视线,莫名地让青登感到心里发毛。
“虽然我很欢迎你迎娶小司……但我只接受你将小司收为正室哦。”
正室——对这组字眼起反应的青登,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目光左右游移起来,避开与冲田光的对视。
冲田光貌似并没发现青登现下的异状,她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我冲田家虽不是家禄以千、万计的豪门大户,祖上也没出过值得一提的名人,但也是有武家的尊严的。”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小司成为他人的情妇或小妾的,即使对方是征夷大将军也不行。”
冲田光连用了3个“绝对”。
这仨“绝对”的语气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严肃。
“我虽只是个弱女子,既没有过人的伸手,也没有手眼通天的背后势力,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所有胆敢欺负我妹妹的人。”
不仅是语气,就连眼中、脸上也没半分笑意——这位深爱妹妹的姐姐是认真的,没有在跟青登开玩笑。
“因为橘君你意外地挺受欢迎的,跟那两位大美人……千事屋的木下舞小姐与小千叶剑馆的千叶左那子大小姐的感情都挺好的样子,所以我才这么提醒你——我可以接受小司未来的丈夫纳妾室,但我不接受被纳为妾室的人是小司”。
“正室必须得是小司。木下舞小姐、千叶左那子大小姐、或是别的什么人,都不能在地位上超过小司。”
在提到木下舞和左那子的名字时,冲田光眼中的眸光微微晃动了几下,视线里蕴藏的意味深长之色加重了几分。
冲田光是见过二女的——在近藤勇的婚礼上。
是时,青登、冲田姐妹、千事屋一行人、小千叶剑馆一行人坐在同一桌。
因此冲田光亲眼看见过青登和木下舞、左那子的关系有多好。
橘君,晚安,祝你有个好梦——这么说道后,冲田不再作半点停留,其身影在二息内消失在了拉门的另一端,消失在了青登的眼前。
被月光轻抚的庭院,此刻只剩青登一人仍呆坐在原地不动弹。
他以发怔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
夜风吹跑了他的头发与思绪。
……
……
话说回冲田光那头——
在与青登告别后,冲田光并没有回她的房间。而是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试卫馆的顶楼。
她的气息与足音穿过走道,绕过拐角。
最终停在了总司的卧房门前。
“小司,我进房咯。”
冲田光对着面前的门板,做出单方面的告知。
“……”
房里头没传出任何的声响,只有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依稀可闻。
见房里头静悄悄的,冲田光一边哑然失笑,一边抬手拉门。
走廊上的月光顺着被一点点拉开的门缝泄进房内,落在正呼呼大睡的总司身上。
房间被月光分成恰恰好的两半。
一边是披着银霜的房门。
一边是依旧被阴影包围的靠窗户的半个房间。
总司就身处在光与暗的间隙之中。
只见她侧卧在床,露在棉被外面的可爱后脑勺正对冲田光。
冲田光反手关门,任由房间重新沉入深海般的黑暗,然后听声辩位地走到总司的床头,按着和服的下摆屈膝坐下。
两只膝头与榻榻米相触的下一瞬间,冲田光以笃定、平静的语调说:
“小司,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起来吧。”
“……”
下一刻,黑暗里多出了2道微弱的光。
是总司的眸光。
只见总司调整睡姿,从侧卧改为平躺,与正俯视着她的冲田光面面相对。
焕发愕然、不敢置信之色的眸光,活像2朵活灵活现的火苗。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醒着……”
总司的声音很虚弱,可见她的酒劲未消。
“你以为我是谁啊。”
冲田光以像是在说着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面带自得之色地微微挺高胸脯。
“我可是将你一手拉扯大的姐姐,你只要撅起屁股,我就能知道你要放的是什么屁。”
在青登刚把醉酒的总司背回房时,冲田光就敏锐地发现总司的意识已经苏醒。
不过出于某种坏心眼的理由,冲田光并没有将此事戳穿,任由总司接着装睡。
青登并不知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冲田光无端端地在总司卧房里突然向他提亲,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总司那时恰好正醒着……
“姐姐……你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干嘛无端端地对橘君说那种……那种……说那种话……!”
总司露出洋溢着浓郁羞意的表情。
周围的环境虽很昏暗,但总司脸蛋上的鲜艳红霞却依旧清晰可见。
任由试卫馆里的哪个谁在场,见到总司刻下的这副模样后,都定会大呼稀罕。
性格大大咧咧、“社牛”程度丝毫不输给土方岁三、原田左之助这些大玩咖的冲田总司,居然也会害羞到脸红……这可是能在试卫馆内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从她目前这副带点悲愤色彩的神态来看,要不是因为血液里的酒精未消而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否则她此刻很有可能会立即从床上跳起来,揪住冲田光的衣领。
“想做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给你找户好人家咯。你看,橘君他和你多相配啊。”
总司活像一条不断喷涂泡泡的金鱼,小巧的红唇反复张合。
她仿佛是有好多话,想和现在笑吟吟地俯瞰着她的冲田光说。
半晌后,她像是回过神似的端正神态,营造出拘谨的氛围,表情紧张。
“姐姐……你刚才……都和橘君去哪儿了呀?”
“只是去了趟院子,坐在缘廊上吹吹风、聊聊天而已。”
“聊天?”
总司脸上的线条更紧张了些。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你、你应该没对橘君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聊什么大不了的。”
冲田光不假思索地低声作答。
“就只是问了下橘君,他喜不喜欢你而已。”
“?!”
总司的红唇停止了张合。
撑成“o”形的嘴巴,与同样撑成“o”形的双目,共组成一张滑稽的脸。
对于明显动摇到如此失态地总司,冲田光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语调中多了几分只有在面对家人时才会流露出来的轻佻音色。
“怎么,小司你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吗?”
冲田光掩嘴打了个哈欠。
“有些困了……我们等明天再慢慢聊吧,反正我是朝五时才启程回家,我们俩姐妹到明天后还有很多时间聊天。”
说罢,冲田光起身走向一旁的橱柜,拿出了自己的那套被褥——暂住试卫馆的这段时间里,冲田光一直是住在总司的卧房。
见姐姐真的是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总司连忙用有些破音的声调急声道:
“姐姐,等、等一下!”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问想说的吗?”
冲田光抱着厚实的被褥转回身,饶有兴趣地打量总司的脸。
“呃……唔呣……”
目光游移起来的总司,反复发出毫无具体含义的拟声词。
“再不说话,我可就真的要睡了。”
冲田光将怀里的被褥再榻榻米上铺好。
“?!”
总司活像一个欲与人争辩,却又苦于不会说话的哑巴,嘴巴开合得厉害,却又迟迟说不出一句成型得话语。
最终——她像是放弃挣扎了一样,默默地用两只小手紧抓棉被的被沿,将棉被往上提,盖住自己鼻梁以下的部位,只留一对眼睛在外。
“姐姐……橘君他都回答了你些什么啊?”
总司的音量虽细若蚊吟,可供冲田光却也绰绰有余。
然而,冲田光却将脑袋一侧,把一边的耳朵对准总司,抑扬顿挫地反问:
“啊?小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自知冲田光这是在整什么鬼把戏的总司,哀怨地咬了咬牙,对冲田光的这种故意捉弄她的行为很有成见,却又无可奈何。
她忍着巨大的羞耻心,以更响亮的音量,把适才所说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姐姐,橘君他都回答了你些什么啊?”
语毕,总司双目紧闭,紧抓被沿的双手像是想把自己给闷死一样,将被子死死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黑暗已遮不住总司脸上的红霞。哪怕仅用肉眼观察,也能以看出总司的面部温度正高得厉害,活像一直被煮沸的大虾。
至此,冲田光总算是称心满意地微笑点头。
“橘君的回复还挺让我意外的。”
冲田光眨了眨眼。眼眸眨动间,扑闪出别有深意的狡黠光芒。
“他告诉我:他好喜欢你。若不是眼下忙于仕途,无暇顾及家事,否则与你成亲之事,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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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宵节快乐!虽然好像说晚了,但还是快乐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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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在冲田光的一手推波助澜下,青登和总司的心里被双双埋下一颗“种子”。青登从此以后再也没法以“友人”的目光来看待总司。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