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端起酒碗时不禁有些生气:“你家这酒,闻着不错,怎地如此清淡,你们掌柜要是不愿招待也就算了,何必用着清水汤来消遣大家!”
众人一听,都好奇地围了上去,只见那汉子手中的酒,确实清亮如水,不禁有人附和起来:“就是,我等路过看个热闹,又不稀罕你家什么,何必假作慷慨!”
那伙计却也不着急,淡定地笑着,等他们吵了几句,都看着他要说法的时候,才慢慢又倒了几杯,递给几个刚刚开口怀疑的,说道:“各位别光看着,尝上一尝,好叫各位晓得,我家的酒,不仅清亮如泉,更是醇香无比!”
带头说话的本就是个粗犷汉子,当下说道:“好,我且尝尝,你若巧言诓我,可饶不了你!”说着,那汉子喝了一小口,众人只见他砸吧两下嘴,回味一番,又喝了一口,一脸陶醉,最后仰起头,全倒进了嘴里,只是那酒碗不大,两口之后,本就只剩下一点。
汉子不过瘾,放下酒碗指了指:“不错,再来一碗!”
那伙计陪着笑脸:“还望客官体谅,这可是上等好酒,本店却是免费赠送,所以,每人只有一碗!”
那汉子脸红了红,侧身靠近伙计,悄声问道:“你们这酒,多少钱?”
伙计也极为配合地伸出两根指头,低声道“只要二百文一角。”
“什么!二百文一角,你咋不去抢呢?陶老头那里才八十文!”汉子暴跳如雷。
“客官,您好好回味回味,你现在有二百文,你是愿意喝一角我家的好酒,还是喝两角半陶老头家的酸汤,再说了,您现在去陶老头家,也买不到酒了?”
“买不到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掌柜的前几天请了陶老头来品酒,陶老头喝了两角之后,哭着求我们掌柜的把他引荐给我们酿酒师傅,他要给我们酿酒师傅当徒弟呢!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亲眼看着他自己扯了酒番,撤了店子牌匾。”
那汉子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人尝了酒,后边的人听了伙计的话,也都嚷嚷着催促,伙计便对那汉子说道:“我说老哥,你也别杵在这里了,喜欢就进去坐,今天我家店开业,这美酒,半价!只要一百文就能要上一角。却是只此一天,错过了,可就没了!”
听了这话,那汉子喜上眉梢:“得,大不了不吃晚饭,且让我去再喝上一角!”说着大步迈向酒楼大堂,而那伙计,笑了笑,继续招呼起其他的人。
陈开透过窗子,看着下边的一幕,不禁失笑:“这演的也太用力了些。”
“呵,老奴倒觉得挺好,正如刘掌柜所说,您要直接说二百文的酒今天半价卖,没尝过的肯定不信,也就不会进门了。”
应声的是陈重,陈开本让钱正去江宁的时候带上陈重,但是钱正一惯在外闯荡,本就有自己的护卫,坚决不用陈重,这其中也有谨持身份的意思。
按理说陈开也没必要来酒楼的,事情交给刘掌柜去做就好了,这也是原西来的老人手,不会有什么问题。
最后之所以他决定过来看看,也是为了对这个世界生意上的事情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否则直接套用一些后世的想法,他怕有不妥的地方,刚好今天也是书院每七天一次的轮休,他也不用着急下午赶回书院。
本来他是想让师父一家和张老夫子一起过来吃个饭的,但是几人貌似对这种事都不感兴趣,不喜吵闹,只能带上小师弟,眼尖的邵空后来也跟来了,这会儿拐走了小师弟不知道去哪玩了。
陈开走到雅间的另一边,俯瞰着大堂里的喧闹,觉得这情形其实对不太上留白居淡然的名字。
留白居是凡进定下的,过门联却是张老夫子给题的,因为陈开对于这类事实在不拿手,而陈重、钱正、刘掌柜等人,也实在谈不上文才。
盖世武者起的名,教书先生好像也算解读出了其中的意思。
留白,刚好这个世界食物佐料也很匮乏,很多香料还没有传入,留白倒也合适。
陈开想着,以后香料丰富了,是不是再弄个臻味居什么的,一个尚简,一个从繁,做个兄弟品牌。
酒楼运作起来没多久,小师弟和邵空就跑回来找陈开了,紧跟着的还有小萝卜,罗大富作为一县首富,帮了一些忙,被钱正以贵宾的身份请了过来,现在由刘掌柜作陪,算是答谢,一起的还有几个官面上的人物和那几个本地乡绅。
小萝卜打着要刺探敌情,好知己知彼的旗号,缠着罗大富一起来了,刘掌柜本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雅间,让她随意吃喝玩乐,也不知道怎么撞见小师弟了,就跟了过来。
看见陈开时,小姑娘立马变成了骄傲的小天鹅,高昂脖颈,做无视状。
倒是小师弟,高兴地向陈开说着自己的见闻:“师兄师兄,聂师父真是厉害,把鱼切的像纸一样薄!”
“呵呵,”陈开笑着招呼几人一起坐下,倒上热茶,“聂师父是大厨,握了几十年的菜刀,手上是有真功夫的,要不是太薄了,涮的时候容易化掉,他还能切的更薄!”
“哇,真厉害,比我爹切的可好多了!”
陈开哑然失笑,心中想着,如果师父听见小师弟这么说,不知作何感想,洒然一笑,还是傲然拔刀以证,好像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