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虽然听不懂后半句,前半句确实听得明白的,他本不想退去,然而少主的语气神态竟让他无法拒绝,他稍稍往侧后方退了一步。
瞬间,除了陈重,所有的目光都射向陈开,尤其是杀手冬,整个人像是盯住猎物的毒蛇,但没有人贸然出手,陈重虽然往侧后退了一步,但他所站的位置,起手便可护住陈开全身每一寸地方!
陈开扫视全场,眼光掠过全场,这个世界的武功真的是很神奇,他虽然不能描述清楚,但却能从这些人的交锋之中感受的到,也许是所谓气机、气场让他感到十分烦躁、不舒服,想要发泄,所以他出来了。
其实,之所以出来也是没有办法,他听得出,局势十分糟糕,陈重的武艺也难以护得了自己周全,这几波人虽然目标都是自己,但目的或者说利益也有明显的冲突,所以他索性站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陈开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一袭白衣身上,“你好,李白衣。”
曾经作为一个世界级财团的顶梁柱式的人物,当他身上的气势自然流露,只是一个神态,一句简单的问候,淡然自若,原本肃杀的气氛被带向某些未知的方向。
陈重欣然,王爷虽去,自家少主却已经捡起了那份属于陈家人的气势,他红着眼眶扫视四周,神态也更显睥睨。
李白衣被这种奇怪而又直白的问候方式唬的一愣,但还是随即拱手道:“见过世子!”
他一身白衣,行止洒脱,言谈有礼,对身为世子的陈开敬而不卑。
陈开从陈重的口中知道,真正的江湖高手,大都是重然诺,讲规矩,现在在场三方,貌似也只有李白衣懂礼讲规矩,也只能先以李白衣为突破口了。
“父王已去,你要为令弟报断臂之仇,这便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李白衣有你李白衣的骄傲,我陈开,也有西王府储王的骄傲!当年,父王势强,你们李家隐忍;如今,你们李家势大,我可以忍气吞声赔令弟一条手臂。”
“少主不可!”陈开话未说完,陈重已经替他断然否决。
陈开并没有去理会陈重,只是继续看着李白衣:
“但是!
一来我陈开萌父王荫,乃是大夏储王,不可为尔等所辱!
二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王母妃去后,陈开为人子,还未能灵前尽孝,母妃以性命助我脱逃,如若以残缺之身而归,不如就此死在这里!
所以,这条手臂,不能现在由你来拿,我回到祖祠,祭拜父王母妃以后,自会亲自赔你一条手臂!
当然,前提是你得护我回到原西,这样以来,你既可以为令弟报仇,问心无愧,我也可以保证陈家军和大夏朝堂也不会再寻李家麻烦!如若不然,你便收起你所谓的剑心,与这些野狗一起,或者紧随其后,看能不能从我身上拿到任何东西!”
坚定的话语落下,满场寂静,陈开凭借着自己所认知的传统文化,以情、礼为切口,以李白衣的傲气为引,同时借西王府和大夏朝堂打压江湖之势,暗示威胁,以期能够将李白衣拉进同一战线。
刚开始陈开只是尽力揣摩,表演着父母双亡的世子殿下,到后来,也许是激发这具身体的感应,他已不自觉湿了眼角。
只要到了原西,以他现在身份可以调用的资源,他有信心可以解决李白衣的麻烦,自切手臂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只说赔对方一只手臂,可没说赔自己的,到时候只需调动可用的资源,再利用自己在机械上超越时代的认知,用钱砸出一只精巧的假肢应该是可以的。
但这些只是最理想的情况,李白衣尚未答应,黑衣头领和杀手冬也沉默交换眼神。
陈开趁着短暂的沉默,附至陈重耳边,轻声说道:“若李白衣不答应,你立刻带着东西突围,东西在,我才有活着的可能!”
陈重红着眼睛,还想说什么,被陈开挥手打住。
局面已经十分明了,就算东西在,也很难作为价码,让他这个“世子”活下去。他只是想着自己本就死过一次,如果事不可为,至少尽量能身边这位老人能够活着,以这个老人的忠心而言,要他弃自己逃走,也许只有以所谓的西王令和大将军印为借口。
随后陈开以眼神看向李白衣,意思很明显:你到底要怎么选。
李白衣昂首而立,不觉间,剑意罩向黑衣头领和杀手冬,骄傲如他,确实做出了陈开期望的选择。
陈重摸出白瓷瓶,抬手灌向嘴里。
黑衣首领已经先一步吞下降龙丸,与杀手冬一起,两人右手在同一瞬间握向剑柄。
一众黑衣人和杀手后退、围合,双方极有默契地将陈开、陈重、黑衣首领、杀手冬、李白衣围在中间。
太阳像是个调皮而又胆小的孩子,趴在山头偷偷看了一眼,缩了回去,好像被吓得再也不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