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兵家者,行军打仗莫不考虑粮草辎重,排兵布阵。虽李牧白起之名将概莫能外,然冠军侯者,打仗就粮于敌,千里突袭,来去倏忽,不拘泥于定式。行军打仗情况瞬息万变,若拘泥于兵书,再好的兵书也是纸上谈兵。”
“贵不省土,终不负霸之名”慕容恪感慨道。
过了几日,慕容恪与慕容霸已然行军之北部边城,榆阴,安晋,再往北就是宇文境内。
只见这北境白雪皑皑,有一山耸立。名曰:徒何青山,此地原为慕容廆居所,后因慕容氏逐渐南下,此处渐渐荒废。
此处向北便是一望无尽的漠北草原,任由战马驰骋。
不就前方探马来报,所据二十里之外,有一大队,人马旗帜飘扬,一杆大纛旗上只写一大大的“涉夜”二字。
慕容恪略微吃惊道:“怎料宇文氏今冬派出第一猛将袭扰我国,此人奴隶之后,善使马,兼舞一杆长枪,每每冲锋在前,万人莫敌,此队由他率领,敌军气势甚盛。故北境如此残破。”
“王兄只道敌将勇猛,然我看或有一线战机。”慕容霸缓缓的说道,“今岁入冬开始,宇文氏频扰我国,虽北部边城闭门自守,终无所得,然他必轻视吾国。今岁四境纷扰,国主又出征在外,西边赵国又迟迟不退兵。”慕容霸,顿了顿说道,“恪哥哥虽有麻球之胜,盛名未著于北境,更兼我又是…………”
“第一次出征,定会轻视我们。”慕容恪补充道。
慕容霸跳动其眉毛,似乎想到什么,“哥哥所言甚是,我觉得此战有解。”
慕容恪不解,“这是为何?”
“敌军骄兵悍将,更兼领头之人号称为宇文第一大猛将,必会冲锋在前。我们若以小股部队接战,大部队隐藏四周,且战且退,若入我之包围圈中,定能一举歼灭。”慕容霸信心满满的说道。
“如弟所言,此处于何处设伏为好?”慕容恪继续拷问。
“恪哥哥,此处向北便进入宇文部族境内,一望无垠的草原,任由战马驰骋,宇文部虽谓鲜卑,但其先祖是东迁之匈奴余脉,诸胡杂处,比之我部弓马更胜几分。”
慕容恪忙道:“若如此,我部若与之旷原野战,胜负难料。”
“恪哥哥所言甚是,但我观地理志,此处是阴山余脉,地分割南北,风俗分为两异,这宇文部马上,于这山地便多有不便,更兼那徒何晴山两山夹一盆中间道路崎岖,仅容两马并行,若以一队引至于此,必能聚而歼之。”慕容霸从容而谈。
慕容恪略略沉思,道:“霸弟弟所说,地形如此之势不假,然兵书有言:‘善守者藏于九地,善攻者动于九天。’此山平素都是岩石丘壑,如何藏身?更兼如何引敌军上钩?”
慕容霸微微点了点地上,慕容恪恍然大悟:“今白雪纷纷,此地积雪逾尺,霸弟所帅的卫队俱披白色披风,若身形遮住岂不藏身。”
“恪哥哥,父王给我的卫队,个个为军中健儿,由我来吸引军,正适宜”
“不可,你可知军中最危险之事就是吸引敌军,此为自己先身陷死敌而后生,虽能为全军打开局面,然自身所面临风险甚大。”
“恪哥哥,臣弟……”
“副将听令。”慕容恪正色道。
“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速领本队人马,埋伏在山翼两侧,且听信旗行事,旗不举,人不动,慕容霸副将听明白了吗?”
“可是……”慕容霸还想争辩。
“此为军营,令行禁止,众将士俱听军令行事。”慕容恪不由分辨的厉声道。
“诺。”众将士齐声回道。
说罢,两厢准备,慕容恪亲率本队人马,以闲闲散散老弱之态示于敌军。敌将见此情景,早已被憋坏了不顾的往前掩杀,慕容恪率所队人马,且战且走,慢慢退入山谷之中。
宇文军渐追击至谷口,唯见此山两边高耸,中间崎岖,敌将涉夜干也是久经战阵,心里不由警觉起来。
“此为险地,不可久留,速宜回。”涉夜干心中迟疑。
“将军,末将看其旗帜为慕容家的一位王子,若擒得一人,即赏官三等,爵升三级,此乃天赐良机,望将军速速决断。”左右将领心中俱痒,生怕失去一个天大的立功机会。
忽麾下有将领,上前说道,“将军若有迟疑,末将原自带本部人马前去追击。”
涉夜干想想便罢,遂命此人前去出击,自己领本队人马在谷口张望。
只见那员将领随即冲入谷内,与慕容恪展开激战,敌军气势正盛,渐渐谷内成一片混战态势。
这时天空之中渐渐下起了雪花,谷中甚为泥泞,被军士战马踏过的脏雪化作污水在谷中肆意横流。两侧山坡之上的燕军士兵身披白色披风,或匍匐、或蹲立在隐蔽处,只等总攻的信旗的举起。
“有人可见信旗举起了没有”在山坡之上,慕容霸焦急的看着谷内的情形,眼看着慕容恪力不能支,边准备马鞭一挥率队冲杀。
“公子,切切不可,慕容恪将军有令,信旗不举,人马不动,这是军令,望公子切切行之”
卫队中一人死死抱住慕容霸
“难道下面的人死光了才下去吗,我们就在这儿受着鸟气”慕容霸愤愤不平。
“公子,军令如山。违者军法从事。”那人苦苦哀劝道,“公子且看,那涉夜干还未入谷口,此战若他不带人马冲来,功亏一篑,白费了慕容恪将军的心血。”
却说谷外涉夜干只见那谷中杀声整天,刀剑飞舞。众人纷纷劝说,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涉夜干心中奇痒难耐,跃跃欲试。
“我说,你对此战有何高见”涉夜干随即问了身边慕容降将。
“但听将军便是,我自留守此处。”
“想来也是,一边是自己的母国,一边是寄身的敌国,你且看如何刺落敌首于我的枪下。”
旋即,涉夜干带大部分人马冲入山谷,与慕容恪激战。
信旗终于举起,不多时山谷两边鼓声雷动,巨石砸落。掩藏在山谷两侧的众将士撤下白袍,瞬时一片黑黑压压的向谷底冲击过来。
“不好,中埋伏,慕容老贼误我。”说话间他自向谷口冲去,怎料谷口狭窄,兵马施展不开,更兼积雪践踏已泥泞不堪,行进速度受限。
“众将士,建功立业就在今日”说着慕容霸,自提弯刀,率燕王之亲信卫队和涉夜干展开白刃战。
燕军到底是生力之师,那宇文军已然是强弩之末,闻得燕军前来,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眼见宇文谷内全军覆灭之际,“嗖……”于百尺开外正中慕容霸左肩,燕军阵中一阵纷乱。涉夜干到底是久历战阵的老将,抓住良机,左刺右劈,直出谷口,只身突出重围。
在倒地之际,慕容霸口中喊道,“速追敌军!”
虽说慕容霸为初次领军,但是亲信卫队自有护主人性命高于己命之信条。主死,众将士有功不封赏。失职者,赐以自裁。故当慕容霸倒地一刻,军心已乱。
约莫半个时辰,山谷喊杀声渐已平息。
众将扶起慕容霸,慕容恪急忙赶来,慌忙道:“速唤军医。”
“恪哥哥不妨,此箭力道虽大,于铠甲处却未进入半分。”
慕容霸拔下羽矢一看,竟然没有箭头,甚是奇怪。
旁边一人问道:“此人臂力超群,准头甚好,但应不想伤此箭下之人,于这宇文部中还有谁呢?”
“父王之庶王兄,慕容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