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上次老夫进宫,看见宁安似乎每日都会给老爷子送些小吃食,关系也有升温,但无论如何,老夫自己认为,宁夏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还不够!”
宁安点点头:“那学生斗胆在问一句,今日宴会,老师觉得宁夏会怎么坐?”
“哦?怎么做?”
宁安笑了,解释道:“不是做什么,是位置,您觉得他宁夏会坐到哪个位置上?”
丙方有些糊涂了,道:“就算如今你出来了,但他也好歹是老爷子的嫡系,怎么说,就算不是主位旁边,也定然不远。”
宁安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那三弟足够聪明,一会会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啊???
这这一下子,却是让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了。
“殿下,这……这是为何?”郭玉挠挠头,他没想明白。
宁安道:“越是不争,就越是最大的争,我以前也算是得到过老爷子的喜爱,对老爷子也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老爷子在外人眼里可能众说纷纭,但对于自家人,他是重感情的,他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人,当然,除了他自己,有其他人忽视他的子嗣,宁夏越是不起眼,被老爷子记起来的概率就越大,印象就会越好。”
“强者,对于弱者的保护欲,是天生的,老爷子那是绝对的强者,再加上护犊子的心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嗣收到任何委屈!”
宁安这么一说,丙方等人倏的一惊,丙方无比凝重的看着宁安,眼里带着几分凝重和几分欣赏。
这些东西,他们这几个老奸巨猾,擅长勾心斗角的人,都考虑漏掉了,本以为这次宴会的目标重点是燕王,下来就是其他那几个不安分的皇子,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潜在的威胁,只是他不起眼,打了一个灯下黑,乃至于让丙方等人都将他给忘了!
实际上他依旧是威胁,只要是老爷子始终没来那个口,宁安永远都有机会,而且比那几个叔叔更有机会!
“你让老师怎么做?”丙方询问宁安,目光中带着赞赏。
宁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看了眼五大三粗的平回,道:“若真实出现这种情况,还请平尚书第一时间告知老爷子,甚至嚣张跋扈、拳脚相加几个太监,这都无所谓。”
“老师。”宁安轻声道,“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丙方愣了愣,很快就读懂了宁安的话,而后老怀大慰:“好你个臭小子,开始教老师做事了!唬的老夫一愣一愣的,刚才一瞬间,差点以为和大荒天子对话呢,哈哈哈!”
这话说出来,郭玉倏尔一愣,这老狐狸,是不会太嚣张了?这么口不遮拦,找不在呢?
宁安有些幽怨,又带着几分嗔怒道:“老师,你怎么这么口部遮拦啊?祸从口出啊!”
丙方愣了愣,“哈哈哈哈,对对对,老师知道了!唉,一把年纪了,被晚辈给教育了。好,知道你关心老师,老师记住了,以后不乱说了。”
我可去你爸的吧丙方!
你嚣张了一辈子,甚至都敢在朝堂上和老爷子犟嘴,还有你不敢的?郭玉瘪瘪嘴,一脸鄙夷。
宁安笑笑,继续道:“我能想到的事不多,毕竟对一切还并不熟,大抵就这么多,今天的宴会我已经告病不去了,所以再次有个不情之请。”
丙方摆摆手,似乎知道宁安的意思:“你放心,你这声老师不是让你白叫的,今晚,老师就是你的耳朵,你的眼睛,老夫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会告诉你!”
“孩子,你说过的话,老夫都记得,现在一切的事情都顾堂的很。外面有我们几个老骨头顶着,你就安心干你自己的事,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和我们说,懂吗?”
宁安心中那是无限感动,重重点头:“我懂!”
郭玉看着宁安和老狐狸的这种感情,心里也有些动容,说实话,要是最后登基的不是宁安,那肯定是有黑幕。
踏马的,他指不定真会和老狐狸这几个人一起脑袋别裤腰带上,干一票大的!
毕竟,老狐狸自身没有子嗣,对于这个学生,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亲!
随后,郭玉又微微看了一眼宁安,他知道,师生情义是一回事,能让丙方如此作为,更大的还是这小子自身所展现出的强大能力和卓越的智慧,是这些东西,征服了这只老狐狸!
……
出了丙府,宁安撑着油纸伞,挺拔的走在大街上,那握着油纸伞的双手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身旁的景象似乎都在无形的后退。
藩王入京,来为老爷子祝寿,按理说,他这个太孙自然也应当去和叔叔们打个招呼,阖家团圆,但宁安还没有准备好。
一切都是未知的,他根本看不透皇宫中的这团水,按照常理来讲,他现在堪比大宗师五层的境界,皇宫哪里去不得?
但结果却是,整个皇宫,不但他看不穿,甚至连当朝的三公和几个国公他都看不穿!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他们身上有至宝,遮掩了他们的气机,还有一种就是……
他们的修为,此大宗师五层,还要高!
而今日宴会,群雄荟萃,宁安可不信他的几个叔叔,大荒的皇族,也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但说不憧憬,那是假的!
宁安眯着眼,他有太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给他做眼睛,他期待着,期待着今晚燕王的表现!
宁安目光越来越坚定,望着前方模糊的人影,模糊的雨线,模糊的道路,未来,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么?
到了晚些时分,大荒天子的这么些皇子们,都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在前两天,或者今天感到京师。
奉天殿内,大荒天子坐在木椅上,殿内无人,他罕见的露出了几分笑容:“这几个臭小子,可算是都回来了,也算是团圆了,不错不错。”
他的笑容之下,龙道真气依旧璀璨,周身气机如汪洋一般深不可测,但强盛的深处,却有一丝衰弱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对于自己诡异的情况,大荒天子自然能感受出来。
能看见儿子们回来,他心里比谁都开心,比谁都高兴,这些,可毕竟都是他的亲骨肉。
不过,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起来,喃喃道:“孩子们长大了,都知道耍心眼了,各个封地都不一样,有远有近,居然算准了时间一块回来,跟朕耍心眼,呵呵呵。”
也罢!
大荒天子双目眯了起来,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弥漫而出,他站起身来,恢复了往日冷峻的模样,对外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