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西北,朔城。
商少言和商云岚的计划正在缓缓启动。
这一日,西北军营里传开了一个消息:陛下将本该拨给西北军营的军饷拿去建夏宫了,且一拿就拿了半年的数额。
而与此同时,他们又得知了一个消息——一直自掏腰包垫付军饷的镇国公府也已经没什么余钱了。
其实西北的将士们用不了太多钱,但商少言从一年前就开始垫付军饷了,被掏空腰包也是迟早的事儿。
于是这几日,将士们时常“不小心”撞见一脸愁苦的商云岚,以及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也没吭一声、此刻却默默红了眼的商少言。
到了晚上,士兵们点燃篝火,坐在火边取暖、谈话。
“听说县主快愁死了——所幸之前咱们还存有余粮,不然下个月咱们就得饿死。”一名士兵在静默中开口,眼眶有些红,“县主仁善,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还要县主自掏腰包养着,这他娘的……”
这句话仿佛往油锅里扔了一把火,一下子点燃了大家的愤怒与感激——对朝廷的愤怒,对县主的感激。
商少言规定了没有战事时,每人每七天可以喝一小坛子酒,这会儿大家都饮了酒,平日里细碎微小的情绪在此刻被醉意放大,大家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在商少言来之前,他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也没有好的兵器;镇国公夫妇生前被帝王猜疑,死后连尸首都无人去寻……
越说越是寒心,而这时,一位总兵突然说了一句:“老国公和夫人……是被陛下害死的。”
这下子,可算是彻彻底底地炸开了锅。
老国公和国公夫人是被陛下害死的?他们可是忠臣,镇守一方从没有过怨言,若是没有他们,哪里会有如今的南陈?
而这样好的人,没有死于马革裹尸,没有死于和西突厥的战争,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上,还是既得利益者。
连国公爷和夫人那般身份贵重、牺牲不少的人,陛下说杀就杀,那他们呢?
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呢?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放弃?
等等……他们已经被放弃了啊。
陛下拿他们的军饷去建造夏宫了,根本不管他们能不能吃饱穿暖。
不少人都陷入了绝望,但也有人保持怀疑:“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这么做?”
那名爆出这个消息的总兵垂下头,声音有些哀伤:“那天我在县主帐前当值,听见县主和国公爷在吵架……我听了个大概。国公爷说,陛下害死了他们的爹娘,县主凭什么还要同爹娘一样傻愣愣地守在西北?县主说她也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商家军,她就算死,也要死在爹娘最热爱的地方。”
众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是谁突然打破了静默:“若县主来当帝王,该有多好啊。”
他旁边的人打了个激灵,而后捂住他的嘴:“赵四,你不要命了?就算你不要命,县主若是被你这句话害了,哪怕你死一万次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