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见许衔可怜,忍着笑替他盛了一碗松茸板栗炖鸡汤,递给许衔:“许大人喝点吧,暖暖身子。”
许衔感激地接过来,他举止吃相很斯文,一看就知道很有教养,喝汤的时候,勺子和碗之间连一丝碰撞声也无。
商少言在一旁暗暗观察着许衔,见他吃饭吃得认真,似乎也不急着讲烧制玻璃的事儿了,心下十分满意——她不怕遇上做不好事情的人,这都是能教出来的;她最怕的是手底下有做任何事情都急急躁躁的人。
再说了,许衔做得也很好,也很上道,虽然性格温吞了些,但磨一磨就是一把利刃,且他心里自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商少言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勺汤,胃里头暖呼呼的,这汤鲜美醇厚,面上的油只薄薄一层,不油腻也不寡淡,松茸的鲜、板栗的甜、鸡肉的香,融合得恰到好处,她当即问白露:“这汤是谁做的?赏。”
白露却“噗嗤”一下笑了:“县主可是不知,这汤是程将军早上炖上的,他们军营里头没有咱们这儿这么好的炉灶,特地借了厨房煲汤,还特地给您留了一锅呢。”
商少言愣了愣,而后也跟着笑了:“他倒是好手艺,你等会儿叫咱们这儿的厨娘同他学学怎么吊汤。”
白露应下来。
用完饭后,许衔才总算得了机会说玻璃的事儿:“县主,第一批玻璃已经做出来了,除了最开始摸索的时候浪费了一些材料,后头匠人们上手了,便很轻松容易。这玻璃做出来,竟比西域传来的琉璃还要通透明亮!”
他如是感叹一番,而后试探着看向商少言:“敢问县主,这做出来的玻璃……您打算如何处理?”
商少言摇了摇手里的团扇,看上去温婉和顺:“许大人也知道,这样的好东西若是送进盛京,那定然极受权贵追捧,打出了名声之后,送去北周、和西域商人通商,也都不是难事。”
言下之意,她准备先往盛京卖。
许衔有些困惑,他性子有些直,当即问道:“县主本就住在盛京,为何要如此绕弯路?”
把方子从盛京带到蜀州,在蜀州做出来,又卖回盛京,这确实有些浪费时间、人力。
商少言笑了笑,而后正色:“不瞒许大人……镇国公府如今只有我和阿兄两人,我们勉强撑着,在盛京,像玻璃这样的好东西对我们来说,如小儿抱金过闹市,不知多少人会觊觎。这方子我既然送给了许大人,那许大人就只当作是古书里传下来的秘方。这玻璃赚的钱,我想着四成送去西北,四成用在蜀州民生,剩下两成,就用来继续烧制大量玻璃,运往西域、北周。待我离开蜀州之后,我会将玻璃方子进献给陛下,这样一来,许大人不仅不用担心怀璧其罪,指不定还能升迁一二。”
许衔听完这番话,细细咀嚼,而后简直是对商少言心服口服:“县主心思缜密,在下佩服。”
……
南陈,盛京。
皇宫内正是一派热闹的景象,自从淑妃被诊出了滑脉,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此刻正用着御膳房专供给她一人的血燕,精致柔美的脸上泛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