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夜,原本应该在屋内酣睡的温子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京城门外。
他穿着从阿竹房里偷出来的粗布麻衣,用黑色布巾罩在头上,把自己裹得像个卖菜大娘,手里甚至还提着从厨房里摸出来的竹篮子。
他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出行证,混在凌晨出城去运菜的大娘群中,顺顺利利地走出了城门。
嘿,果然,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不努力的温小昱!
月光暗淡,四周黑漆漆的,他拿出火折子吹了好几次才吹出火,从篮子里拿出灯笼点亮,眼前瞬间一片明亮。
他是第一次出城,是以掏出地图看了半天才勉强确定了一个方向。
保险起见他一路都走的是小路,听说官道上已经被封住了,他只能祈祷那些笨蛋士兵们忽略了这些小路。
深夜幽径上颇为寂静,偶尔他从大树旁经过,惊动了树上的鸟儿,突然响起的动静都会把他吓一跳。
温子昱抱着手臂咽口水,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开始担心路上会不会有大虫。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四周依然黑漆漆的,看不见前路。
他回头望了一眼,发现灯火通明的城墙在眼里也只剩零星的火点,他突然有一些害怕。
自己一个人贸然出城会不会太冲动了,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他拍了拍胸膛,给自己鼓气,正准备再往前走,忽然身后传来一堆人的脚步声!
温子昱惊恐地回头,发现后面是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天色太黑他看不太清,但一晚上的提心吊胆让他在看见人群后下意识地就往前跑。
他的心跳急促,气息混乱,毫无方向地乱窜。
直到脚下忽然被一块突出来的树根绊住,温子昱猝不及防地向前摔了下去,膝盖瞬间砸在地上,手臂擦了一片,掀起一震火辣辣的痛感。
他顾不上呼痛,因为后面的人群已经追上来了,火把照亮了这一处地方,温子昱才看清她们身上穿着的盔甲。
“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平城,你是何人,竟然如此不把禁令放在眼里!”
为首的士兵声色俱厉,大声呵斥着。
温子昱因为被抓住十分泄气,破罐子破摔地瞪着她,不说话。
那名士兵脾气冲,见违令者居然还敢瞪人,瞬间想要动手给他点教训,却被副手拦了下来。
“你拦我作甚!这种违令之人如若不罚,我大锦禁令如何镇人!”
“你别冲动,他手里提着宫灯,身份恐有存疑啊。”
宫灯!
温子昱瞪大眼睛,惊疑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灯笼,这盏灯笼是自己一直用的,因为花纹正是温子昱喜欢的,所以他连出嫁都带着。
他以为这种样子的灯笼十分常见,从来没想过这居然还是皇宫里专用的物件!
诶呀,他笨死了!
温子昱懊恼着,不情不愿地卸下布巾,正想说自己只是宫里的小厮糊弄过去,就听为首的士兵瞬间脱口而出:“郎君!”
温子昱:?
其他士兵听清为首士兵的呼声,瞬间集体后退,和温子昱保持了三尺以上的距离。
“真的是郎君!将军果然神机妙算。”
为首士兵的士兵一脸惊奇,她们将军醒来后第一时间便把郎君的画像交给他们守卫兵,叮嘱说自己夫郎很有可能会偷跑来平城,让她们注意盯着。
原本她还没当回事,她们将军的夫郎是皇子殿下,金枝玉叶的哪可能会孤身乱跑,结果居然还真被她抓个正着。
不愧是她们将军,就是有先见之明!
了解到前因后果以后,温子昱不知道在心里把顾岚衣骂了多少遍了,这个臭女人瞒他就算了,居然还专门让人拦着他,气死他了。
纵使再不情愿,温子昱依然被军令大于天的士兵们派人送回了皇城。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榻上,蹲在地上的阿竹一边满脸活该地指责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膝盖上药。
“殿下你怎么搞得,怎么这么多伤啊,可疼吧,要是留疤了怎么办啊?”阿竹都要急哭了。
温子昱一副没有大事的模样,“别哭了,真没事,我真不疼。”
他皮肤本就嫩一点,是以摔了一跤就显得格外严重,实际上都是小擦伤,只是看起来严重……
好吧,他承认,是有一点点疼,但他肯定不能在阿竹面前说,不然阿竹又要唠叨他许久了。
第一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但温子昱并没有放弃。
虽然从士兵口中得知顾岚衣那个臭女人已经醒了,但他依然不安心。
平城消息封得严,却还是有些死人的消息传出来,他怎么可能放心,平城都是些粗鲁的士兵,肯定照顾不好人,他可不想守寡。
毕竟顾岚衣可是答应帮他找师父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温子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被抓回来的第二天,他又一次出现在了城门口!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鬼鬼祟祟,而是正大光明地站在街道上,昂首挺胸,神情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