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美凤惊呼一声,连忙缩手嗔道:“殿下!好多人都看着呢!”
朱由检心中大乐,也暂时将身处险境的紧张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与此同时,几百步之外,匪徒的阵营中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二当家姓阎,绰号“活阎王”。他率先发言道:“大当家的,咱们不能再打了啊!你看这整了半天,死伤了好几百个弟兄,结果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伤到,弟兄们都不愿意再白白送命了!”
肖老雕也正在恼火,闻言大怒道:“老二,你懂个屁!正因为死了这么多弟兄,所以咱们更不能打退堂鼓!要不然,弟兄们的血不都白流了?!”
“大当家的,当时你接这票生意,兄弟就不太同意,可是又没敢说!”另一名头目接口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意,是官军!人家是官,咱们是贼!人家不来剿咱们的山寨,咱们就要烧高香了,怎么还主动去招惹人家?现在可好,死了这么多弟兄,回去怎么和他们的老婆孩子交待?”
“交待个屁!”肖老雕怒骂道,“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生死有命,谁挂了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怎么着,听说有十万两赏银的时候,一个个眼睛冒光,净想着自己能分多少;现在稍微受点挫折,就他妈埋怨老子?当时你们哪个没同意?!”
见肖老雕越说越生气,几个小头目吓得脸色灰白,生怕他暴起伤人,纷纷往后退却。
活阎王见状忙劝道:“大当家的,你这是干啥!大伙儿这是敬你,这才跟你商量嘛!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愿意挣,问题是咱们没有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啊!大当家的,我看不如干脆撤退,反正那一万两定金也不少了,也别太贪啦!咱们又不是没出动,死了那么多弟兄,对那边也算有交待了!”
他这一说,那几名小头目也频频点头,还是一股劲地劝肖老雕就此收手。
肖老雕见众人都对自己有意见,心中也是一凛,暗想这帮亡命之徒虽然平日里尊自己为大当家的,表面上一团和气,内里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若全都反对自己,不但这个大当家要当不成,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眼珠一转,看出活阎王是这帮人的主心骨,忙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道:“我说老二,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起哄?本来我还想给你个惊喜,事到如今也瞒不下去了,痛快告诉你吧:赏银不是十万两,而是二十万两!”
“什么!”活阎王果然立时被打动,惊叫出声。
“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肖老雕神秘兮兮地道,“三个和尚没水吃,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只要咱们能抓住或者杀了这个人…”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卷画轴,徐徐展开,里面露出一张画得惟妙惟肖的人像。
“只要能干掉他,大伙儿分十万两,咱们哥俩单独分另外十万两!”肖老雕蛊惑地对活阎王道,“拿了银子,咱们就洗手不干了,找两个海外的小岛,咱俩一人一个!在上面盖几十间房子,娶上十几二十个老婆!到时候山高皇帝远,谁也找不到咱们,岂不快活如神仙!”
活阎王望着那张人像,仿佛望着一堆金银财宝,眼中放出光来,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而那张假作正经、眼神却略带些色迷迷的人像,不是别人,正是大明信王朱由检!
活阎王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迟疑着说道:“可是大当家的,你也看到了,保护他的官军可太厉害了,尤其是那个娘们!咱们怎么才能把这银子挣到手呢?”
“你放心!”肖老雕阴险地道,“这不是天黑了么?等到后半夜,趁他们睡着了,咱们几千人悄悄摸过去,到了跟前再一起发动!就算那娘们浑身是铁,又能粘几颗钉?”
活阎王终于被他说动,转回身来大声道:“弟兄们,还是大当家说得对!咱们现在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后半夜,再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到时候,先把那个小娘们绑到一块大石头上,让你们爽个够!”
那些小头目本来以活阎王为首,见他也赞成继续打下去,只得跟着高喊:“我们都听大当家的!跟他们干到底!”
肖老雕见众匪徒的精神头又提高了一些,大喜道:“行了行了,别喊了!留着点力气,准备应用之物,三更以后随我一起冲杀!”
此时,戚美凤正站在一辆战车的车顶,向匪徒的阵营眺望。可是天色越来越黑,根本看不到什么,只听得那边吵闹了一阵,随即再次归于沉寂。
她黛眉紧锁,沉声道:“敌军必来夜袭!传令下去,全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