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孔四在用报纸给他打包那个兵马俑,吴晨就扫了一眼摊上的东西,发现一个珐琅的掐丝铜盘不错,虽说看不出什么年代的,不过那铜胎、鎏金、掐丝、珐琅彩、图文花卉等,都是异常地精致。
吴晨越看越喜欢,要说这珐琅彩,他多少还了解点,之前他们单位承办一个全国大会的时候,给参会代表们买纪念品的时候,就是给每人买了一个小小的珐琅盘子,六百多元人民币,却很精美。
他也趁机查阅了很多有关珐琅彩的资料,知道珐琅最早从广府传入,逐渐形成内廷、苏州、广府三大基地,北方以景泰蓝为主,即铜胎掐丝工艺;南方以画珐琅为主,即铜胎涂画工艺,南北辉映,不过后期各种工艺也都逐渐融合。
眼前这件铜盘铜口古朴,盘内通体的珐琅彩卷草纹和仰莲纹,正中是两朵饱满绽放的牡丹,花下还有两只杜鹃,整体用料饱满纯正,鎏金亮丽,打磨得也很精细,拿在手里细细抚摸,都能体会到当时工匠打造时候的细心。
可惜他看了看,年代并不久远,也就是解放后的物件,如果是清中晚的景泰蓝可也不便宜。
细说起来,吴晨对于古玩的种类还真没太大偏好,只要精美的,他都喜欢,毕竟在他这个层面,能入手的,与其说是古玩,不如说是工艺品。
比如玉器,他既喜欢翡翠,也喜欢软玉,瓷器中,自然是五大名窑之类地瓷器,最为喜欢。但是,对于一些品相完好的民窑瓷器,他同样觉的赏心悦目。
就因为杂而不精、博而不专,吴晨对什么都有一点点知识积累,应付普通人那是头头世道,不过他自己心里知道,跟稍微专业一点的,那是没法比,眼前这件景泰蓝铜盘他也就是看着好,却说不出门道来。
孔四包好那个兵马俑,抬头见吴晨看着盘子发呆,知道有戏,就凑过来给他介绍说,这是自己从一个老人手里收上来的。
老头是原来国营搪瓷厂的退休工人,当年厂子曾经接到任务,造了一批掐丝景泰蓝作为外宾礼物。任务完成后,厂子将剩余的料子,继续做了一批东西,放在仓库里。后来因为厂子效益不好,就给他们这些老工人办了内退,钱不够就用东西补,老头也分了几个盘子跟瓶子。
孔四去掏西关老屋的时候,顺带就给收了上来的,其它几个都已经陆续出手了,就剩下这个盘子。
“听你这意思,这就是被挑剩下的了?”吴晨听着故事,也不管真假,直接抓住要害。
“嘿嘿,瞧你说的!”孔四早有防备,见招拆招,“我是收了几个,可我没有一次性都放出来啊,我有那么傻吗?物以稀为贵,卖完一个再放一个呗。所以你放心!这每个物件都是高度独立的!”
“嗯,虽然不是古物,不过我看做工还不错。怎么样,多少能转给我?”吴晨听孔四说话不像没受过教育的人,加之性格似乎也豪爽,怎么就摆起摊来了呢?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问。
至于这件东西,没必要可以去贬低,既然是建国后的,那就不值当多少钱了。大家都知道这个时期的不能算古董,除了特定的一些物件,比如老人家的专用瓷、或者朱大师的紫砂壶之类的外,一般的东西价格都高不到哪里去。
“五千!”孔四想都不想,一听到询价,直接张嘴就答道。
“靠!别扯淡了!你看我像有五千的人吗?”吴晨又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满的瞪了孔四一眼,哥们你能真诚点么!
景泰蓝这种东西有些特殊,对比其它收藏品来说,价格偏低,除了清宫那些珐琅画的器物,特别是清三代的珐琅瓷器才可能拍出天价,一般的价格都高不了。
如果再摊上外销瓷回流这个概念,那就更是便宜了,在广府就有很多清晚期、民国时期外贸瓷器回流,便宜的也就五千能买到。
“嘿,不好意思,习惯了,职业病来的!”孔四嘿嘿一笑,这东西只花了他五百元,就从老头那里弄来了,不过做生意嘛,当然是漫天要价。
再说这广府不比北方某些老城市一样,随便淘换,能弄到点真东西,就这老西关,除了那些破屋,其它的基本就没有解放前的东西了!不过他见吴晨为人有趣,两人也算投缘,倒没存了宰他的心思,只是一听到问价,条件反应式的就喊了个高价。
“五百还差不多!”吴晨随口就说道,没想到正是孔四的成本价,当然就这个盘子的用料做工,就是五千也还是值的!
“那可不行!我还亏了呢!最少八百”孔四直摇头,五百块,那自己的走路费,摆摊费,还有时间成本算不算?记得那天掏老宅的时候天特别闷,喝了两大瓶农夫山泉,这成本又算不算?
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