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纨绔的定力和城府当然比苗海潮和朱粲差多了,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三个纨绔马上就是脸色一起变成了苍白色,赶紧矢口否认道:“柴总管,这是那有的事?你听谁说的,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看到三个曾经好友的紧张反应,熟知这三个纨绔性格的柴绍心里顿时有了底,微笑着诈唬道:“你们瞒不了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中间有一个的家中下人,为了讨好我,给我有报仇的机会,已经把你们和陈应良暗中联系的事,悄悄向我告了密。”
最废物的李仰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元奇接连后退了两步,独孤怀恩下意识的手扶刀柄,柴绍却又笑道:“独孤兄,哦不,独孤表叔,别动刀子,你很清楚,你们三个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我。还有,独孤表叔,我还知道,你昨天请求镇守外城南三门,不是为了抵御官军进攻,是准备打开城门放官军进城,对不对?”
大冷的天,独孤怀恩额头上的冷汗滚滚往下落,看向柴绍的目光中已经尽是恐惧,却全然没有想到,柴绍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机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领到这里来单独密谈。当然,独孤怀恩要是有这头脑的话,历史上也不会蠢到挨了表兄李渊几句骂,就和刘武周勾结造李渊的反了。
“想不想知道,你们中间,是谁的家人向我告的密?”柴绍又微笑问道。
“是谁?”三个纨绔异口同声,不打自招的反问。
回答三个纨绔的,是柴绍如释重负的微笑,心里说了一句我果然没看错你们,柴绍这才微笑着低声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找你们算帐,你们怎么也不想想,我如果想找你们报仇雪恨,为什么不把你们的事直接告诉给左右都督和裴长史?为什么还要私下里告诉你们这件事?”
得到了柴绍的提醒,三个纨绔这才想起这个关键问题,脸色也顿时恢复了一些正常,面面相觑了一下后,仍然还坐在地上的李仰城这才怯生生的说道:“嗣昌兄,你真不计较以前的事了?”
“你们和我仇恨再深,能有陈应良和我的仇恨深?”柴绍反问,又淡淡说道:“陈应良与我仇深似海,仍然还宽恕了我,不止一次的宽恕了我。既然他都能够宽恕我,我为什么不能宽恕你们?”
淡淡说完,柴绍伸出了手,说道:“把你们和陈应良联系的书信拿出来,让我看看,我帮你们。”
目瞪口呆了许久,直到柴绍再次开口催促,独孤怀恩这才如梦初醒的伸手入怀,从内衣贴肉处拿出了暗藏的陈丧良书信,颤抖着双手放进了柴绍手里,然后还十分神油的问了一句,“嗣昌贤侄婿,你真要帮我们?大将军可是你的亲岳父啊。”
“大将军还不是你的亲表兄?”柴绍反问,又冷哼道:“做为女婿,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你那位表兄做为岳父,哼。”
…………
天黑得越来越早,才刚到酉时,关中的天空就已经逐渐阴沉了下来,隋军营地中生起了篝火与火把,准备参与夜战的隋军将士还在抓紧时间休息,辅兵则在紧张的准备晚饭和干粮火把,大战前的营地格外宁静。
酉时初刻刚过,袁天罡的乌鸦嘴再次灵验,昏黑的天空中果然飘下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有效的掩护了隋军主力即将发起的夜袭进攻,但也不完全是好事,仔细研究了天象与风向后。袁天罡向陈丧良提出警告,这场大雪过后,大兴一带的气温将再次下降,如果隋军将士再不赶紧弄到可以有效避寒的房屋居住,御寒措施准备得再充分,隋军将士都难免要受风雪严寒之苦。
袁天罡的警告让陈丧良更加坚定了今夜攻破外城的决心虽然现在就用掉朱粲这张底牌实在太过可惜,但为了军心士气和麾下士卒,一向以爱兵如子自居的陈丧良还是别无选择。同时为了最大限度争取干掉李二这个最危险的机会,陈丧良还破天荒的决定由骑兵担任前锋,命令程咬金和秦琼二军率领骑兵入城之后,立即全面封锁宜仁坊四门,不许有任何一个敌人逃出宜仁坊,陈丧良本人则亲自率领后军主力控制城门,抵御叛军的反扑。
李靖和屈突通那边也去了命令,陈丧良给他们的命令是一旦发现春明门战起,立即出兵攻打大兴南城的明德和启夏两门,不惜代价的尽快破门,最大限度在外城消灭敌人,尽可能削弱叛军在内城的可战力量。
玄武门那边,尽管希望不大,陈丧良还是安排了刘黑闼率领三千军队去发起偷袭,尝试以火药爆破战术袭取玄武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初更二刻,准备参战的隋军将士纷纷起身备战,饱食晚餐领取火把干粮,各营主要将领也来到了中军帅帐中,接受陈丧良最后的战前安排部署,结果陈丧良的安排也十分简单,命令道:“二更出兵,人衔枚,马裹蹄,不许发出任何声响。春明门的城门开启后,程咬金和秦琼你们不能有任何的犹豫,不必担心有诈,马上一起入城,封锁宜仁坊,不许走脱任何一人!”
程咬金和秦琼一起抱拳唱诺,却全然不知一向神机妙算的陈丧良,这次是向他们下达了一条注定送死的命令。陈丧良也浑然不知自己这么安排的危险后果,还让亲兵给每一位将领都满上了一碗酒,端碗说道:“诸位将军,天冷,为了祛寒,也为了预祝我们明天晚上能在城内休息过夜,干了这碗酒。”
说罢,陈丧良向众将一让,端碗放到了嘴边就要一饮而尽,然而就在这时候,帐外却突然进来了一名传令兵,向陈丧良稽首奏道:“禀留守,有几个穿着贼军服色的人,手持你的亲笔通行手令,直接进了我们的内外营地,来到中军帐外求见。”
“没看到我正在忙?”被迫提前动用朱粲这张底牌的陈丧良心情本来就有些不好,大声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管什么人,我都不见!”
“你真的不见?连我都不见吗?”帐外突然传来了娇嫩的少女声音,带着嗔意说道:“如果你真的不见,那我就走了。”
听到这甜美的少女声音,隋军众将难免都是面面相觑,陈丧良却是如遭雷击,手中酒碗砰然落地,然后又象受惊的兔子一样冲了出去,迅猛间直接带翻了面前的帅案,但陈丧良却毫不理会,心里还不断惊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的声音?!”
大步冲到了帅帐门前,陈丧良再次呆住,火把与篝火的照耀下,几个穿着皇宫侍卫服色的男子站立在风雪之中,为首一人虽然穿着男子衣服,但五官精致柔美,娇俏动人,俏脸上尽是笑意,一双清澈美目之中,却早已盈满了晶莹泪水…………
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女子面前,陈丧良本想张开双臂拥抱,但手臂刚动间,陈丧良又回过神来,改为向那女子稽首行礼,哽咽说道:“微臣陈应良,见过杨雨公主,公主殿下金安。”
目瞪口呆的隋军众将呼啦啦的尾随陈丧良稽首行礼间,杨雨儿的樱唇微动,未及出声,两行泪水已然流下了雪白脸颊,凝视着陈丧良,许久才哽咽说道:“陈留守,你没信用,让我多等了十七天。”
“微臣失信,微臣死罪。”陈丧良也几乎落泪,恨不得立即将自己的最爱搂在怀中,可是当着太多人的面,陈丧良却又做不到,只能是鼻子发酸的看着杨雨儿,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一句都无法倾诉,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柔情时刻,焚琴煮鹤的元奇和李仰城突然从杨雨儿的背后蹿了出来,一起嚷嚷道:“应良兄弟,你们是不是准备出兵?千万别上当,朱粲已经把你们卖了,李家那帮逆贼,已经在春明门准备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