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叶风低眉凝视着屋下运河,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河水喃喃自语,潋滟的春水拂过他的瞳眼,现出纯净的轮廓。现在的他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怯弱,明月怔怔望着男子的侧脸,心中微疼,此时女子方才记起眼前的男子不论再如何才智群,终究只是个舞象之年的男子,还不及弱冠,却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念及此处,明月紧蹙起黛眉,置酒杯于一侧,移了移身子,往叶风那里靠了靠,伸出纤纤素手攥住叶风的臂膀,低语道：“苦了你了,夫君,若是累的话,我们就放弃了,好不好？我们带着几个姐妹去深山隐居,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过着惬意的田园生活。”
“隐居……”叶风怔了怔,偏头望着面露向往之色的伊人,叹道,“明月,你变了。我很了解你,原来的你想要争霸这天下,就算你不是主人,也想在过程中实现自己的价值。但现在,你似乎体内的战意低了些,每每素儿说到隐居的话题之时,你总是最热烈的那个,眼神里也多了些许向往。你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
“变了吗？”明月微微愣神,自顾问着自己,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曾觉。
半晌,明月低垂螓,浅笑着,精致的容颜还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她合上双眸,浓密的睫毛低垂,隐隐可以看见那殷红的眼泪。她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朦胧的夜色之下还是那么寂静。柔和的月光好像是在那一瞬间,穿过厚厚的云层,洒落在大地之上。明月依旧跪在那儿,滑如凝脂的肌肤在月光之下显得那般苍白,让她看起来像是牵线的木偶,雕琢精美,却了无声息。
叶风怔怔看她,不懂明月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颤声道：“明月,你怎么了？”明月自嘲笑了笑,抬起柔荑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轻叹道：“夫君,我无事。你说我是不是很无用,明明在这红尘中游荡了数十年,却依旧喜欢哭泣,对于百姓,对于你,我依然无能为力。夫君,我不是变了,而是怕了,怕看到夫君伤心,怕看到叶家最后的结局,怕自己再一次站在师父的面前。因为我怕了,所以我想逃避,就算是我一直不屑地隐居生活,我也会欣然而往”
“明月……你……”叶风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当他想到那横在他面前的两人,心中顿时有些无力,最后唯有无言。
冷风袭来,树影婆娑,刹那间同皎洁的月光交织在一起,成了无数条丝线,朝着两人射来,似乎是切断了这空间。明月凝视着眼前的奇景,喃喃道：“真漂亮……”
叶风顺着她的话语看去,也是被其吸引,瞅了瞅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自顾叹道：“这世间也唯有江南如此平静了,但若是我们在此处停滞不前,那么这最后的悠然之地也会荡然无存明月,或许是我自己的迷茫影响到了你,但此时已是容不得我再有所迷茫了。只有颠覆这个天下,方才能持续看到如此的美景”
说话间,叶风的眸子里一改刚刚的黯淡,变得晶亮无比,整个人也散出自信的光辉,明月笑了笑,抬起柔荑抚了抚额间的几缕丝,仿佛从现在的叶风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伊人又端起酒杯,自顾饮尽,叹息一声,笑道：“夫君,刚刚的你身上竟是有了那位,剑仙‘的影子。你真的是成长了,能在迷茫中片刻便找到自我,即使是我,也自叹弗如。你说得没错,现在已没有时间迷茫了,胜败也在此一举,若胜,那么我们便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若败,也无妨,我们还有叶盟的无数兄弟,也可持之以恒地抵抗。你现在还会说自己没有帝王之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