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不亲的,以后再说吧,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轧钢厂的人上门,那就被动了,咱们现在直接去轧钢厂,来一个负什么请罪。”
……
轧钢厂一食堂二楼,丙字号招待间,此时胜友如云,高朋满座。
杨厂长、李副厂长、厂办黄主任、劳资科宋主任,正在热情招待来访的交道口派出所所长张山一行人。
都是体制内的同志,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戏登场。
“诸位领导,今儿这事,错全在我,是我对下属管束不严,给领导们添麻烦了,我先自罚三杯,”张山起身,打量了下手上的酒盅,又道:“我老张虽是第一次来红星厂做客,也知道咱们红星厂,家大业大,规矩也大,这罚酒嘛,要用大杯,服务员,给我换上一两半的大杯。”
杨保国有些疑惑,对着身边的万事通李红军问道:“咱们厂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红军自然也不知道,但为了不在老对手面前露怯,嘿嘿一笑,“这不刚刚就有了嘛,多半这老张,是给咱们下马威来着,不亏是上过战场的军人,赔不是都这么硬气。”
三杯五粮液空着下肚,老杨也有些扛不住了,满脸通红地说道:“诸位领导,今儿这事,其实就是那个刘伟的家事,那个黄娟娟是小刘的媳妇,都领了证的,就是还没过门,嫂子跟小姑子争一个进厂名额,结果就遇上了宋科长这个火眼金睛,被当场识破,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本质上还是小刘的家庭矛盾问题,对不对?”
老杨其实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还得罪了本地的坐地虎,但,要他就这么轻飘飘地放下,又有点不甘,特别是那个江大军。
“老张啊,咱们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都认识了,算朋友,这事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没造成多大危害,就是这件事情本身,还牵扯到我们红星厂内部工人,比如江大军的字迹是怎么流露出去的,这要是不查清,难免会有下一次啊。”
李红军接口道:“对啊,这事张所长可一定要慎重啊,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有错漏。”
老张佯装没见两位厂长暗自交锋,打了个酒嗝,“那个两位领导,这事说起来,怪我,老张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那是老蒋的锅,要不然,说不准,现在我也是个大学生呢,没事时,我就喜欢大老粗戴眼镜--硬装文化人,每当遇到有学问的人,都会跟他们求字挂家里,我跟江大军关系还不错,有一次,见了他的字挺好看,就要了一件成品,摆家里了。
本想着派出所所长的家,应该没人敢偷吧,也就随意放置了,谁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被刘伟这混小子见了,偷着置换出来,仿了一个字条。”
老杨还是有些不甘,“那个小刘为什么会费尽心思仿江大军的字呢?有那功夫心思,我们轧钢厂领导的字,也能仿制出来吧。”
张山嘿嘿笑了两声,“这事说起来,还是怪我,我跟江大军不是经常一块喝酒么,这小酒一喝,难免就有喝大的时候,吹起牛皮就没边了,多半是小刘这混小子当真了,是不是啊,刘伟?”
刘伟能说什么,当然说是啦。
老张见杨厂长还有些不情不愿,不肯罢休,就起身过去,拉着杨厂长的手紧紧不放,“领导,听说您的字是顶格的好,我就这么一个爱好,那个务必赏脸,留下一份墨宝。”
老杨哪敢答应这个,江大军的一幅字,就被这帮孙贼玩出了花来,他老杨要是真写了,天知道他们这些人会用来做什么。
没奈何,一个战术前仰,趴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