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又散了一圈大前门,对着小江说道:“江啊,前些日子你说的那事,还算不算数?”
“张哥,您这话说的,咱们兄弟间还能讲假话,这些日子,我一直等您招呼呢,谁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还以为您用不着那个名额呢。”
张山喷了一口烟气,开口道:“这不是给你时间运作嘛,老哥我是怕开口早了,让你多心。”
“哪能呢,兄弟办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当天,事就办妥了,嫂子想着什么时候去,立马安排。”
老张连连摆手,“不是你嫂子要去,你嫂子真想找个单位上班,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就她那腼腆性子,在这自己做,也挺好,每天也没多少事,不过,那人也不是外人,就是小刘的妹子,小刘啊,还不赶紧给你江叔敬个酒。”
江大军连忙起身按住小刘,“刘哥,您这是要折我寿呢,千万别听张哥胡说八道,咱们各论各的。”
小刘也是做做样子,一按就倒,没用多少力气,看了眼老张,随口道:“要不这样,您呢就别叫我刘哥了,跟着张叔叫我小刘得了,我呢就叫你大军,要不,咱俩谁也不自在。”
江大军点了点头,跟小刘碰了一个。
“那个大军啊,咱哥俩打一见面就亲切,叫什么来着,对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呐,你在轧钢厂关系硬,能不能把你嫂子也安排进去?”喝完哥俩好,小刘趁着酒劲问道。
‘啪’的一声,却是老张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小刘,我这没烟了,你去百货大楼拿几包。”
待小刘走后,老张又点上一根烟,对着江大军歉意道:“大军啊,今儿这事,当兄弟的有些对不住你,我是真没想到一向靠谱的小刘,突然发神经,哎,真是家门不幸啊。”
看着江大军脸色有些古怪,老张就知道他误会了,抓起五粮液瓶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方解释道:“当年,我跟小刘他爹一块出国打老美,俩人都是京城本地人,又分到同一个班上,就相互约定,谁先牺牲了,活着的那个,负责照顾他的家人,小刘他爹丢在汉江南岸了,我命大,囫囵着回来了。”
“京城爷们一口唾沫一口钉,咱不能食言呐,这几年,随着孩子长大,我先把小刘安排进系统当警察,剩下他妹子,工作还没着落,一般的大集体我倒能立马安排,这不是不乐意嘛。”
江大军原本有些怀疑俩人给自己扮双簧来着,可看老张这般掏心掏肺的举动,又有些不像。
小江分不清老张的真假,干脆直言:“张哥,现在一个工作名额有多难,您不是不知道,外头一直有个说法叫白干三年,这还是有门路的,轧钢厂那边,我是实在没那么大脸面,再安排一个人进去了。”
张山举起酒盅,跟小江碰了一个,一饮而尽,开口道:“不用理那混小子,我也跟你直说了吧,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外头一顶漂亮姑娘了,问题是人家姑娘没看上他呀,小刘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见那姑娘也没工作,竟然昏了头,打起她妹子工作的主意。”
小江乐道,这不是舔狗嘛,还是自带干粮的那种,傻柱见了也会直呼--吾道不孤。
江大军终于长舒一口气,还是他自己的身份地位,跟老张的身份地位不匹配造成的,圈子圈子,不是你偶尔进去两次,就是圈里人了,那是外围。
“还要多谢张哥照顾,话说能安排一个烈士遗孤进厂工作,我们厂领导面上也能增光不是,您回去,就直接跟我那妹子说一声,明儿早上就来轧钢厂报道,到了门岗,就提我名字,保卫处的同志,会直接叫我过去领人的,然后,我带着她把整套进厂手续都办完,您看成不?”
谁料,老张想了一会,说道:“整这么麻烦干嘛,你就直接给咱那侄女写个条子,明儿让她自个去办手续,惯的不轻,还要你陪着,要是她连这个也办不好的话,趁早回家嫁人。”
江大军也是有些醉意,豪气大发,当场就用刚送出的派克金笔,给老张唰唰唰地写了几个字,
轧钢厂劳资科:
刘倩同志是革命遗属,思想进步,能力突出,需要进入红星轧钢厂学习锻炼,此事必办!
江大军
公元一九六五年十月廿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