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广大单位、各界群众提供搬运服务,为我国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这是搬运联合服务社的宗旨。”
老者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但却能保证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都清晰准确的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原则上,搬运社的干部职工,不得私下收受兄弟单位和人民群众的吃请,更不能无故索要礼物...这是搬运联合服务社,钢铁一般的纪律。”
“这些内容,都用红油漆明明白白的写在搬运服务社的墙上。”
老者环视一圈,
目光如同春风里藏着的一团钢丝球,看似温柔,却又刮的大家脸上一阵阵的生疼:“难道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你们当初加入搬运服务社的时候,曾对着画像宣誓,当时你们的嘴,曾经大声朗读着这些纪律...怎么,现在,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这...咋感觉有点像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正在一本正经的大谈着人生理想?
刷在墙上的那些标语,大家当然不会忘记。
闭着眼睛,谁都能把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给背出来。
可...那东西,能当真吗?
搬运社的领部开会的时候,偶尔来上那么两句,可以提高一下会议的逼格。
可在现实生活中,大家正常交流的时候,谁会动辄把这些东西搬出来?
真要是那样干的话,还不如干脆往每个人嘴里,都塞上一只绿头苍蝇算了。
还来得直接一些!
实在是把人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但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老者,一本正经的在那里鬼扯,整的在场的搬运工和货车司机们,那是想哭哭也不出来,更笑不出来。
一个个的强忍着恶心,憋的大家伙儿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好啦,你们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很好。”
老者摆摆手,“都去干活吧,大生产,大建设,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完成目标的...还不抓紧时间去干活,愣着干甚?你们真想到小煤窑里去挖煤了?”
众人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顿时散去。
个个低眉臊眼的,一部分搬运工熘进屋子里搬运粮食去了,剩下几个搬运工,则忙着打开车厢,同时还得往货车车厢上面搭跳板...
就连被罗旋揍的不轻的那两个家伙,也捂着肚子偷偷熘进屋子里。
也不知道他们是去干活、还是躲到屋子里舔砥伤口去了。
“老爷子,还得是您呐。”
罗旋笑道,“用三寸舌头就能解决问题,不像我,动辄只能跟人家用爪牙撕咬,忒难看,一点都不文明。”
“哎——”
罗旋苦笑一声,“看来,还是我的修为不够啊,只怪自身的气场不够强大,实在是镇不住场面。”
罗旋和姬续远说话之际。
旁边那些正在忙着搭跳板的搬运工,还有站在货车车厢里帮着搭把手的司机,其实他们都在竖着耳朵听。
这些家伙!
他们心里还有点不甘心,这是打算先通过两人的对话,先探探老者和罗旋的底。
“老不以力为能。我是实在打不动,要不然的话,你以为刚才我不想来个侧踢?
好了好了,罗旋你也别妄自菲薄,在你这个年龄,能够做到这份上,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姬续远摆摆手,顺势弯腰从地上提起一个大布袋子扔过来,“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级,成了皓首之人,以你的地位和权势,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浩然之气...呵呵,毁就毁在你这张脸上。
哎我说罗旋,你和陈晓端怎么都不变老呢?”
罗旋?
正在干活儿的搬运们,不由自主齐齐停下手中的活,互相凝视: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我曰!
五秒钟之后,所有人全反应过来了,各自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个的手脚顿时变的麻利无比起来...
原来,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罗旋啊!
那可是在红星公社能让恶人胆寒、让街熘子夹紧尾巴,还能止小儿夜啼的狠人!
刚才这些搬运工心里还有点不服气:什么动不动就说,要把大家伙儿打发到小煤窑里面去挖煤?
怎么可能嘛!
搬运服务社虽然说不是一个什么拿得出手、出去有有面儿的好单位。
可那好歹也是公社里的一个正经单位,属于集体企业性质。
搬运服务社,和管理小煤窑的县煤炭工业管理局,纯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单位。
搬运工是搬运工,挖煤工是挖煤工,两者完全就不相干嘛!
怎么可能有人能有那本事,把搬运工给打发到煤矿里面去下井呢?
但现在这些搬运工,和司机们...都信了。
不要说把搬运工丢到煤矿里面去受苦,就算是交际广阔、靠山还挺硬的这些货车驾驶员...
那又怎样!
只要罗旋愿意,把这些司机给丢到大山深处的小煤窑,让他们下井去受一辈子的苦,操作起来,都不会是多大个难事。
好险!
干活的搬运工和货车驾驶员们不由自主的,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和漱漱直冒的冷汗...
得亏刚才那个老头说话之际,没人跳出来胡说八道两句,要不然的话...
没理会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罗旋解开姬续远扔过来的布袋子,伸头一看:好家伙!
里面全是捆的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一捆是一万块钱。
一排是五墩子,五五二十五。
看样子,这么一大口袋钱是25万。
“这么少?”
罗旋重新扎好袋口,抬头问姬续远,“年瑾可还正常?”
姬续远点头,“风调雨顺,庄稼牲畜都没灾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