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这么一说,其实也没有多的心眼,但听在张晓丽的耳朵里却是滋味复杂:原来我在这个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也曾让人伤心落泪的地方。
如今居然成了客人?
那个熟悉的、印着两只鸳鸯的红色水壶;那块白色的绣花桌布,还是自己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
可如今,它们都和自己没关系了?张晓丽坐在凳子上,不由痴了...
刚才李娜抢着倒水,张晓丽瞬间发愣的这一幕幕,全都被黄萱看在眼里。
见张晓丽思绪飘远了,黄萱柔柔一笑,上前搂住张晓丽的肩膀轻轻一笑,“晓丽姐,我们巴蜀都说亲戚亲戚,得多走动才能亲热起来。
可晓丽姐,你成家之后怎么也不时常回来看看呢?
你的新家距离这里,也就4里来路...哎,是不是那个叫高飞的家伙,他不让你回娘家?”
“要是这样的话,你看我不去给他一顿好打!”
黄萱撸起袖子,露出一节莲藕也是的手腕,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他这是欺负我们晓丽姐,娘家没人?
哼,你回去告诉你家高飞...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和他说。”
黄萱一语双关的羊怒道,“我要让他知道:咱们家罗旋但凡不出手,一出手的话,绝对收拾个姓高的,不要不要的!到那时候,恐怕他高飞立马得趴在地上,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哼!”
巴蜀姑娘嘴巴叼。
黄萱刚才这个样子,表面上是在替张晓丽撑腰、说一些女孩子家的气话。
但听在张晓丽的耳朵里,却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跳!
这...黄萱这是啥子意思?
张晓丽不由缓缓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噘嘴的黄萱,试图从她的表情当中猜出来一点什么。
“这么,晓丽姐你不忍心啊?”
黄萱哪肯给张晓丽这个机会,只见她亲亲热热的搂着张晓丽的肩膀,以一种撒娇的姿态‘噗嗤’一笑,“晓丽姐,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善良,心软。
算了算了,我也不逗你了,看在晓丽姐你的面子上,不收拾他就不收拾呗!
你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只能你们两个人自己过,咱们这些娘家人...掺和不上。”
这次回来。
今天晚上的故人相聚,氛围似乎变得有点怪怪的,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相处融洽的感觉了。
张晓丽不由暗想:难道这就是生活吗?
从小在一起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的小伙伴们,随着大家慢慢长大,各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之后。
彼此的心与心之间,就会渐行渐远?
今天晚上的气氛既然不是那么融洽,久坐也无益。
所以坐了一会儿,只喝了一口口茶水,张晓丽便起身告辞。
李雪李娜,黄萱三位姑娘,自然要把张晓丽送到院门口。
等到互相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道别话之后,随着坡坎上知青安置点的院子门,“咣当”一声被关上。
张晓丽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关在了门外。
从此,便再也回不去了...
迎着夜晚的微风,张晓丽缓缓走在皓月的光影里,心里稍稍有点悲从中来:刚才自从踏出知青安置点的院门那一步,自己的心,就与这里远了。
仅仅是自己的心回不去,张晓丽还能忍受。
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总得自己将它走完。
但黄萱刚才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非常的复杂,似乎她在暗示高飞,已经与罗旋发生了某种冲突?
张晓丽知道,其实高飞心里很骄傲。
就像寮挝县那些开屏的孔雀,但凡是对它能形成一点点威胁的对手,这只骄傲的孔雀,都会去与对方斗上一斗。
假如高飞和罗旋之间起了冲突的话,或许高飞并不是专门针对罗旋的。
张晓丽太了解高飞了,从小就没有受过任何挫折的他,那是对谁都不服。
现在张晓丽有点担忧:万一真像黄萱暗示的那样,高飞和罗旋之间,真的已经起了很严重的冲突的话。
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张晓丽很清楚高飞的性格,但他其实更了解罗旋的处事风格:要么以绝对的实力,去碾压对手。
要么就是弄点阴谋诡计,给对方,来个物理毁灭...
毕竟以前在寮挝县的时候,跟着罗旋从妙袜底逃回来的、那位说话嗲声嗲气的湾湾姑娘,还有寮挝寨子的寨主老刀。
他们平时有些时候,也会说漏一点嘴。
尤其是老刀喝多了包包酒,他对张晓丽本来就毫无戒备之心,往往等他喝大了的时候,老刀就会吹点牛皮。
说他和罗旋两个人一路逃亡,是如何如何的艰辛;吹在苗袜底的时候,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罗旋和老刀两个人,混的又是如何的如鱼得水...
庙瓦底上百号打手、贼头,一夜之间全部变为灰飞的事,在一河之隔的境外,时有传闻。
张晓丽在寮挝生活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再加上张晓丽对于罗轩的手段之了解,又怎么会不隐隐约约的、往罗旋线身上联想呢?
别人不知道他罗旋是个睚眦必报必报的人,难道张晓丽还不清楚?
想到这里一阵微风吹来。
使得张晓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张晓丽这边正在担忧不已,而在荣威县境内的,小老君自然保护区办公室里。
老支书此时也在不停的转圈,“这家伙!啷个就不消停一会儿呢?
化妆品厂日进斗金,开办的饭店也能让他满嘴流油...这日子过的还不够安逸?真不晓得他那脑壳里面装了些啥,还在那里使劲儿的整?”
“他要是能消停,就不是罗旋了。”
刘富贵嘿嘿直笑,“老支书啊,您把心胸放开一些,把眼光看长远一点,你觉得罗旋折腾来折腾去,他是为自个儿?”
“罗旋这家伙本事大的很,他即便是不办任何企业,天天就在这里躺着养老,他照样能日进斗金、依旧能吃得满嘴流油。”
现在的刘富贵,可不是昔日阿蒙了。
早就变得红光满面,身上的四个兜干部服,永远都是熨烫的工工整整,连衣脚都飘不起来。
在刘富贵的大背头上面,发油起码抹了有二斤!
只见他哈哈笑道,“当初不是他在那里鼓捣着我,去接手红星公社那座破破烂烂的机械厂,能有今天这座,巴蜀省纺织行业龙头企业?”
老支书叹息一声,“我哪会不知道罗旋,他是一心为公?
要不然的话,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会允许他私自藏着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这是300万!不是3000块,也不是3万,投资300万啊,还仅仅是我们一股子,就得拿出这么多钱!
大手笔,真是大的,都快把老子给吓昏过去了。”
老支书皱眉,“富贵,你也是管着几千人的大企业的干部了,你倒是说说,这一票,罗旋他的风险到底有多大?
到底值不值得我们,这样刮光了家底,去帮他?”
帮不帮?这还用想?
刘富贵刚要开口,却又呼的回过神来:老支书所说的值不值得帮,极有可能并不是他所说的表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