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那感情好!”
人群之中,
有人听说自己并没有丢掉工作,而是有可能被公社里重新安排进新厂里面去上班。
他们的心情顿时稍稍舒畅了一点点,“我还以为上级不管我们了哩!
现在看来啊,公社里面的干部,并没有忘掉咱们这些、为了公社企业勤勤恳恳付出过心血的职工们。”阑
也有人说:“那恭喜刘厂长您咧。”
刘厂长拍拍老王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随后刘厂长问:“顾援朝你哈讨红包哩,我哪来的甚喜事?”
那个叫做顾援朝的职工强作欢颜回道:“厂长您是干部,行政工资级别高。
等你去这两家新单位上班的时候,那不照样也是一个管理干部?说不定,您还能高升呢!”
“高升个屁!”
刘厂长苦笑一声:“现在我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告诉你吧,早在两天前,我听到要裁撤掉咱们木材厂这个消息的时候,阑
当天晚上就买了点儿好东西,趁着天黑偷偷的去十里铺生产队,想打听一下确切的消息。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老王和顾援朝一听,心里不屑的讥笑一声:甚打听一下消息?
现在整个公社里,在厂里上班的干部职工们,谁不知道十里铺公社的工业办主任罗旋。
他是住在十里铺生产队啊!
刘厂长带着东西去拜访他,不就是想在暗中运作一下、好谋的个好一点的职位吗?
但顾援朝肯定傻到,去戳穿刘厂长没明说的那层意思。阑
于是他顺着话就往下问:“哎幼,我说厂长诶,你就别卖关子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些车间里的职工,都是些笨人。
厂长您就直说,结果怎么样了?让我们早点知道消息,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刘厂长苦笑一声:“我去十里铺生产队,没见到想见的人,却看到了人家立在院门口的一块牌子。”
老王问:“那牌子上面写着甚?”
刘厂长叹口气:“牌子上面写的内容倒不复杂。就是说,前来送烟送酒,鸡送鸭送肉的同志请慎重,不管你提来什么样的礼物,本人一概笑纳。
只不过这些东西,第二天就会成为十里铺生产队社员们的福利。
礼物可以收,事情绝对不办!阑
所以你们到底需不需要把手中的礼物放下,请慎重考虑,想你清楚:要不要当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热心群众?”
老王听了一愣!
随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送了礼,却没法在礼薄上留名?
而且还开门见山的说,光收礼不办事?那谁还敢冒着肉包子打狗的风险,巴巴的赶着去干这种赔钱事?”
顾援朝好奇,“厂长,那最后您就回来了,没把礼送过去?”
“我哪干得出来那事?”
现在自己在厂长这个职位,看来多半是保不住了。阑
所以刘厂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架子,而是变得非常的随和起来,“这个送礼呀,是有学问的。
送一点儿微薄之礼,人家罗旋主任未必记得住咱们这个素未谋面、没有任何交情的人。
可我要是不去送吧,说不定就会罗主任,给记在心里了。
前两天晚上,我把东西往院门口一放,只是和开门的那个、好像叫黄萱的插队知青,打了个招呼、自报了一下家门,然后我就赶紧骑着自行车熘了。”
老王开始捧跟:“那敢情好啊,人家既然收了你的礼,那说明就有一点戏了。”
“有屁的戏!”
刘厂长苦笑道:“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我头天晚上送过去的那两只公鸡、一条猴王烟。阑
结果公鸡是分给十里铺生产队里的、什么‘新社员’们拿去炖汤喝了。
而那两条猴王香烟,连同以前不知道是谁送的烟,罗主任把它们凑在一块儿。全被分发给了生产队里那些老社员!”
老王和顾援朝一听,心里顿感不妙:既然送过去的礼,人家那个什么罗主任全都分给生产队的社员,让他们拿去消灭了。
那么这次刘厂长送过去的礼,那就起不了任何一点点作用。
更不会让那个罗主任,欠下刘厂长任何一点点的人情了。
既然人家不欠自个儿这个刘厂长的人情,那以后罗主任做起事来,自然就不必给刘厂长留情面...
狠!阑
收个礼,还堂而皇之的说可以收!
可收礼归收礼,就是不替送礼的人办事。
罗主任这种做事风格,就让人有点难搞了。
他这不是妥妥的摆明了阵仗说:不会拒绝人情世故,但却绝对也不会因此而被束手束脚?
“哎,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难搞。”
刘厂长自我解嘲:“要是那些明确拒绝收礼的,倒还好办一些。
有些人他是原则性强,人家真的是不收礼。还有一些人呢,或许是嫌弃咱们送的礼太轻。”阑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心里还有一个底、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使劲。”
刘厂苦笑一声:“我真还没见过这种公然说,不拒绝谁给他送礼、但即便收了礼也绝对不帮着办事的人...这真的是把我搞得茫茫然、不知道该咋弄了。”
木材厂门口,
不管是干部还是职工们,心里百感交集,所有人都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这样的情况,在翻砂厂和铁器农具厂门口同时发生着。
而在十里铺公社主任办公室里,公社副主任老梁又开始跳脚了:“胡求整哈求弄!
我好歹也是十里铺公社,分管工业生产的副主任。阑
他罗旋算啥?他是没一个连正经编制都没有的、[代]工业办主任而已!
那家伙怎么敢跟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直接派人去把别人的厂子,给关停了?
这是什么作派,是山寨土匪吗?蛮横霸道,他罗旋还讲不讲一点工作的方式方法,还顾不顾及到广大干部职工们的感受了?”
老马吧嗒一口烟,嘴里澹澹问:“那你说坐在罗旋那个位置上,你该怎么办?”
老梁冷哼:“他至少也得让这3个厂子里的干部职工们透点风、露点底,也好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吧?”
老马嘿嘿,“得了吧!公社里刚刚开会、开始着手研究关于这3家工厂存留的问题,下面的企业就得到了风声。
要是罗旋派出公社里的干事们,分头去这3家工厂里做大家的思想工作,老梁你信不信,哪怕花上1年时间,都别想有啥成效?”阑
“如果说罗旋关停工厂、重新安排那些干部职工上班,这项工作的推进速度太缓慢的话。”
老马笑道:“你信不信天天提着东西、去排队说情的人,能够踏破罗旋家的门槛?
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那罗旋还要不要干工作了?天天就去和这些人周旋?”
“那也不行!”
老梁这次是真的怒了:“集体在工厂,必须由工人来做主!他罗旋既然不顾及到职工们的感受,那咱们工厂里的工人,也不必跟他客气了!”
听了这话,
马主任眉头一皱:梁副主任这是打算车对车、马对马的摆明阵仗,要和罗旋斗上一斗了吗?阑
那...挺好的。
化了脓的疮,早点把它挤破,其实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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