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大的天灾,李会计此时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救人容易!
可救上来之后没有粮食给他们吃、没有足够的房屋来安置他们,这叫救人?”
李会计冷哼道:“这叫什么事儿?这就相当于把他们捞起来,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冻死!”
“我们哪怕不从河里捞人,顶大也就算个见死不救。”
李会计气的不要不要的:“可你考虑过把他们捞起来之后,又活生生的看着他们因为重伤而死,因为低温冻死、因为没病号饭活活饿死?
这么一来的话,到时候我们的需要担负的责任,可就大了!大到有可能上级,会直接请我们去吃免费的牢饭!”
李会计说的话,确实是有他的道理:救人可以。
但救上来的人数,务必要控制在一个比较合适的数量上才行。
要不然的话,就算救上来了,却因为缺医少药、因为缺乏粮食和足够的场地来安置他们。
以至于对这些灾民,造成了第二次伤害,从而让这些灾民中有人死去的话...
这个责任,可就得算到十里铺生产队所有的干部头上了。
只因为这次灾害来的突然、来的严重,而且受灾的面积范围又特别的广。
李会计这是担心:一旦上级要求每个生产队统计各自的受灾情况,和申请救济粮的数量。
等到生产队上报、公社再派人下来核实情况,然后公社报到县里,县里报到地区。
等到赈灾款项和粮食拨付下来,公社还需要层层一又下放...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之前,救起来的这么多人,他们吃什么?
如果让原本就“靠着瓜果半年粮”的生产队社员们,从牙缝里省出来一些粮食,救济这些受灾的人的话。
大家伙坚持一天两天可以,甚至咬牙忍忍10天都行。
可长此以往,生产队的社员们,哪能坚持多久?!
一旦时间拖的长了,这些社员们心里面有了怨恨情绪之后,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生产队的社员和这些灾民之间,发生全面冲突之时。
万一发生了这种情况,就靠生产队的基层干部,哪能压制得住?!
这可是关系到“灾民吃一口,生产队社员就没的吃”的斗争啊!
现在本就是春荒之时,再加上社员们原本需要吃的饱一些,才能去展开春耕工作。
原本粮食就不够吃,还要去接济别人?而且还是长时间的去帮助灾民,社员们这怎么能忍?
耽搁了春耕生产,整个生产队社员们来年的日子,就会过更加的艰难...
听李会计这么一说,罗旋也觉得有点头大:现在十里铺生产队社员们的口粮,其实都是靠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小老君山里那个村子以前的余粮在支持。
包括生产队开办的那家生意兴隆的饭店。
它们平时所需的粮食,也是靠小老君那边在暗地里支撑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小老君那边的余粮,其实已经不多了。
而新的一季粮食,还没有收获。
如果再继续从小老君那边抽调粮食的话,估计姬续远都会有意见了。
粮食不多了,火车皮又难搞。
姬续远他纵使有三头六臂,如今也是弄的他左支右绌、应付不暇。
自己空间里的粮食,由于目前用处不大。
所以罗旋除了卖一些粮食,让陈小白拿到脂米县的青蛙市场上变现、另外卖了2车粮食给“窦家畔煤矿”之外。
其余的粮食,罗旋一直都把它存储在空间里面。
现在算下来,空间里的粮食,应该也有好几万斤了。
只不过,这些粮食让十里铺生产队的社员渡过春荒没问题。但罗旋也没料到这次洪灾,竟然来的如此勐烈、没想到受灾范围居然这么广!
要是把空间里的粮食,用来救济太多的受灾群众的话,确实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
仔细权衡一番之后,罗旋开口道:“还是先救人吧!李会计,我知道现在咱们生产队的粮食形势,非常的严峻。”
“但是!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危机,你其实根本就没看到。”
现在十里铺生产队面临着极大的困难,生产队的八大员之间,在思想上也开始出现了冲突。
李会计性格直、胆子大,而且他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
所以李会计才敢和罗旋直面谈这件事情,想窦建德、民兵队长和妇女队长他们的心里,其实也是对此大有意见的。
只不过是李会计站出来,出了这个头而已。
为了统一意见、整合人心。
所以罗旋仔细给李会计解释,为什么要“拼尽全力”救人的深层次原因:“我问你,咱们生产队是不是修了22个堰坝?”
李会计点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还是严教授在背后,替我们和县里打成了一种妥协后的结果。
县里这才不强行要求我们生产队,必须照搬官庄生产队那边的模式。
但这些事情,和我们救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有!”
罗旋很肯定的点点头:“你有没有想过生日一个问题,我们的围堰经过这次洪水之后,是不是在围堰底部,会虞淤积量的泥沙?”
李会计点头:“肯定会。”
罗旋问:“那么等到洪水泄净,泥沙干涸之后,每一个围堰之中,你推测大致能淤积多少亩良田出来?”
李会计想了想,开口道:“按照这次的洪水量、和山沟里塌方的情况来看,每一个围堰之中,怎么也能淤积下30亩良田吧。”
“22个围堰,660亩新增顶好的良田。”
罗旋叹口气:“这种良田产量高,我们生产队不可能不去耕种。可要去耕种,这些分散在22条山沟里的良田...社员们怎么集体出工?”
“啊?”
李会计忽然反应过来了:“我开始有点明白,你说的最大的危机,还没有真正到来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这些新增的良田,我们必须要耕种。
但如果社员不能集体出工,那就是走‘单干户’的路子...这铁定是要挨收拾的!”
李会计脸色变得刷白:“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能够严重到,谁也保不了我们的程度!
那,那怎么办呢?
要是我们生产队社员们坚持集体出工的话,等大家伙儿扛着锄头走到地头,已经是晌午了,那还干个屁的活?”
“可眼睁睁看着新增高产良田不种,偏偏要去种亩产量不足200斤的坡地?那谁乐意啊!”
李会计愁的抓耳挠腮:“这该怎么办?罗旋,咱们修围堰,不就是图个新增肥力好的良田嘛!”
“怎么办?”
罗旋指指河畔上,那3位刚刚被陈小白他们捞上来的受灾群众:“要想解决这个难题,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身上!”
李会计疑惑的扭头,看着被十里铺生产队社员搀扶着的、那些浑身瘫软的受灾群众。
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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