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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北上救人

不到大西北,不知道什么叫做狂野粗犷。

不到塞外,不会明白天地之大、天朝之辽阔。

罗旋这一次出门,是打着去陕州省会西京市,考察化妆品灌装设备的名义去公社里,开了一张《出行证明》。

然后罗旋坐班车赶到绥米县城。

凭借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和《出行证明》,在“国营绥米县客运站招待所”,登记了一间住房。

没过一会儿,

罗旋借口火车快到发车时间,又去把这间房给退掉了。

在这个时期,可没有钟点房这一说。

而且像这种国营招待所里面的人,她们可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用什么理由退房。

反正只要开了房间,就得算一整天的钱。

顶大也就是把押金,如数退还给旅客就行了。

退掉房间之后,罗旋来到绥米县火车站的堆货场,找到那帮子勐人拉煤车司机。

然后悄然坐上其中一辆拉煤车。

历经两天两夜的颠簸,罗旋这才赶到了北面乌胜旗、一个叫做薛家湾的地方。

大西北之广袤,超乎大多数人的认知。

薛家湾这个地方,已经位于长城以北、足足有400来里之遥。

此地属于真正的塞外。

在这里,才能领略什么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站在荒原上举目四望,真的是苍穹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

北风吹的雪花漫天飞扬,让人辨不清东南西北,更看不到半点人烟,和生命存在的迹象。

目光所及,塬上只有永无休止的寒风在呼啸。

除此之外,四野静悄悄一片,方圆百里之内,竟然没有一丝丝的绿色。

甚至就连枯草,都见不到几颗。

哪来的什么牛羊?!

罗旋告别了把自己送到此处的那位好心司机,随后背起沉重的行囊。

沿着荒原上,那两道若有若无的车轴印,朝着那位司机指明的方向蹒跚而行。

不久之后,罗旋只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达的轰鸣声。

“呜,呜呜——”

等到罗旋还没走出去10里地,一辆破破烂烂的“嘎斯”小客车,缓缓追了上来。

“喂,老乡,你是干什么的?”

车窗被拉开一条缝,一位带着遮耳棉帽的、满脸络腮的汉子从车窗缝里伸出头来,“老乡,你这是准备去哪?”

罗旋转过身,使劲儿的吼,“我是跟着老乡,出来准备去煤矿上‘打野斋’的!在半道上,我下车撒了个尿,就和老乡们走散了...”

风声凄厉,两个人的对话在里面的寒风中时断时续:“听你的口音,老乡你是巴蜀人?”

那位汉子吆喝着让客车停下,随后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来问,“你们一起来的,有多少人?”

罗旋也吼着回他,“我是qxn的!这一次,和我一起出来的老乡有20多个。”

汉子问,“原来是巴蜀邻省的啊,难怪说话的口音,和我们差不多。你的那些老乡,他们去哪了?”

罗旋摇摇头:“我不知道啊!自从和他们走散之后,我就朝着北面一直走啊走,却怎么也找不上他们了。”

“要不,你干脆就跟着我们一块儿去挖煤吧!”

那汉子拉开车门,随后带着两个人来到罗旋的身边,“反正出门千里只求财。

你到哪个煤矿去打野斋,同样都是拿工钱回去养家湖口。咋样?跟着咱们走吧。”

这个汉子嘴里说话,摆出来的是一副征求罗旋意见的语气。

其实在罗旋和眼前这个汉子说话之际,他的两位同伴,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罗旋的身后...

“唉,现在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我还能啷个办呢?”

罗旋问汉子:“这位大哥,你们要去的那个煤矿工钱咋样?远不远?”

汉子咧嘴一笑:“你们从内陆来的,不知道西北有多大。既然是煤矿,哪能不远呢?不过你放心,我们要去的这个煤矿,里面的工钱给的足着呢!”

一边说着,汉子一边伸手就把罗旋往车上拽:“我们去的这个矿上,人家包吃包住。顿顿都有二指厚、足足一巴掌大的肥膘肉吃哩!”

汉子在拉拽罗旋的过程当中,使用的力道很奇怪:一会儿往前拉两下、一会儿又往后推一下。

——他这是在试探,想看看罗旋身上的力气大不大呢!

如果是遇到一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人。

这汉子,保管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罗旋给踹一下车去!

至于在这冰天雪地里,对方会不会被冻死,饿死...汉子是不管的。

好在罗旋坐拉煤车来蒙人地界之时,就已经提前把铺盖卷,给扔在脏兮兮的货车厢里放着。

临下车之时,

罗旋也没忘从车厢里,抓把煤灰往自己脸上,脖子上噼头盖脑的抹上几层黑灰。

现在自己身上,原本煤灰就多。

再被一路的风雪融化的水汽,那么一调和...

如今罗旋的身上,全是黑黢黢、黏湖湖的一片浆湖,真的是如同刚刚从矿井里捞上来的一样。

等到上了车,

罗旋这才发现车里面,早就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由于这些从巴蜀省、南云省出来“打野斋”的农民,他们携带的行李都比较多。

所以只能挤进20来号人的小客车里,就显得异常的拥挤。

好在出门人不讲究,罗旋也就在过道之中、别人好心挪出来的一小块地方上安营扎寨。

车里的人,似乎此时已经没了多少聊天的兴致。

窗外的景色一片荒芜,这与他们从小长大的故乡,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据说在这荒凉空旷的大漠之中,如果长时间坐车旅行的话,不少人慢慢就会出现幻觉、甚至会失去自制力。

从而导致他们的意志彻底崩溃、发疯。

为领头的汉子,显然懂得这些东西。

只见他站起身来,拍掌冲着大家高声嘶吼:“老乡们,别闷坐着呀!来来来,咱都来说说,你们明年回去的时候,打算赚多少钱回家?”

能够不惜抛妻弃子、丢下年迈的双亲,不远数千里长途跋涉而来的这些人。

他们哪个不是因为家里一贫如洗、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才冒着巨大的风险出来‘打野斋’?

如今听到汉子这么一说,车厢里倒是有人回应道:“我想攒200块钱回家!”

汉子笑道:“那你能不能说说,你攒这笔钱回去,打算干啥?”

那人掰着指头算:“我家这么多年来,一共欠生产队73块6毛5。等我拿着钱回去,咱得先把集体的账给平了。”

“剩下的钱,我打算买上10对鸡崽。再买上两只小山羊,得一公一母的那种。”

那人的脸上,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我还得带我爹,去县里的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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