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城地区,管辖范围很大。
这里人杰地灵、自然矿产资源极其丰富。
由于管辖的地区大,大大小小的各种矿场又多。所以地区的干部们,平时事务都很繁忙。
如今地委的大领导,
居然抽出宝贵的时间,前来小小的官庄生产队、和十里铺生产队视察工作。
由此可见市上的领导们,对于塞北的水利工程建设事业,那该是多么的重视!
地委的大领导要来了!
这个事情在整个十里铺公社的地界上,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所以不管是官庄生产队、还是十里铺生产队,所有的社员都公社里的干事,要求天天早上起来把脸好好的洗洗。
塞北人原本就爱干净、喜欢收拾院子。
但在公社干事们的强烈要求下,社员们是把自家的小院,给扫了又扫。
家里的柜子,是擦了又擦.
“额滴个哒哒呀!”
老李头这两天,连赶驴车去干活都顾不上了,天天在自家的院子里这里扫扫、那里抹抹。
只见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面乱窜,“要是人家大领导来到我们家。
看望前来插队的知青,视察我们这些社员的生活,过得怎么样?额该咋回答人家哟!
荣荣她娘,赶紧把粮缸里的粗粮收起来、把白面往里放。”
姬转转哎哎两声,
随后又愁眉苦脸的回道,“孩子他爹,家里就剩下一袋全麦粉了,哪还有多少白面呢?
挂在窑顶那6斤白面,我还要留着过年呢!”
老李头瞪她一眼:“过啥年过?先把白面拿下来用了.至少你在全麦粉上面,撒上一层白面嘛!
万一领导来看见了,咱们生产队的脸面上,也好看些.”
姬转转嘴里所说的全麦粉,其实就是把整粒的小麦,在石磨上磨成粉。
由于这种全麦粉,
没有去掉麦麸皮,吃起来的时候,口感非常的粗糙。
但就这种粗粝无比全麦粉,在生产队里社员们日常的生活中,大家伙儿都还不敢经常用。
除非是家里来了客人。
主人家才舍得用这种、让人难以下咽的全麦粉,蒸上几个窝窝头。
然后拿出来,就着咸菜招待别人
正当老李两口子,和生产队的其他社员们一样,都在想方设法的、往驴粪蛋上抹光的时候。
却接到了民兵队长、和妇女组长的通知:大家注意把环境卫生搞好就行。
至于其他的,
一切都按照平常一样,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咦?生产队的干部们转变性情了?”
社员们纷纷不解,“以前县里面的领导,来咱们生产队大家伙,不都是这样弄的吗?”
老李头也是疑惑不已:“是啊!生产对比的干部们,也不怕因此而受批评啊?
人家官庄生产队那边,正在买白石灰来刷墙、连夜更新标语呢!”
也有社员满脸羡慕,“那边不仅仅在刷墙。人家生产队还给所有的社员们,每家每户发了15斤白面哩。”
老李头家的婆姨姬转转,她的娘家在官庄生产队那边。
所以她官庄的一举一动,姬转转最是清楚不过。
听见那个社员,很羡慕官庄生产队,居然给社员们发白面。
姬转转叹口气,“白面倒是发了,可那是从粮站里借回来的!过上几天,这些白面是要还回去的。”
众人咂舌:“敢情是看得见、吃不上啊?”
老李叹口气,“玩求了!看来这一次,我们和官庄生产队比起来,铁定是那边得到先进。”
姬转转哼了一声,“先进不先进,那是生产队干部们的事。咱们该喝杂面糊糊,也不耽搁。”
社员们一想:倒也是!
十里铺生产队,不干那些表面功夫。
大家还乐的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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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辆吉普车,载着市里面的领导,一路飞驰。
不久之后,车队来到十里铺生产队与国道的岔路口。
望着车窗外,彩旗依旧还在迎风招展的那座、占地规模不小的崭新饭店。
大领导微感意外。
“在这里开这么大一家饭店?这是哪个单位的手笔啊?”
大领导指着饭店,问陪同他前来视察工作的县干部、和公社里的主任,“看样子,这个饭店投资不小吧?
在这荒郊野外的,看样子这家饭店,又不承担各个企事业单位的招待任务它能盈利吗?
会不会造成,国有财产的巨大浪费和损失?”
脂米县里的干部并不了解情况,他也只能看向十里铺公社主任。
不是特别清楚领导用意的公社主任,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赵同志,这是由十里铺生产队、自筹资金兴建的饭店。”
吉普车里的、另外一位姓袁的领导皱眉:“不要避重就轻。生产队的财产、它也是公家的财产!
现在我就问你,这个饭店它会不会,造成群众集体财产的重大损失?”
公社主任咽下口水,“应该不会吧!这家饭店,很受广大司机同志们的欢迎。每天的生意,据说还是挺好的。”
袁领导冷哼一声,“乱弹琴!这家饭店生意好,势必就会影响到沿途,别的兄弟公社,他们开办饭店的生意!
这不也是变相的、造成了别的兄弟公社,他们的集体财产,遭受损失了吗?”
这位袁领导的话,让十里铺公社主任,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当中,每天在路上跑的货车就那么多。
所有的货车司机,他们消费的总量,也是固定不变的。
因此这位袁领导觉得:假如50家饭店,能够满足全部司机的日常需求的话。
那么需要开设的饭店数量,就应该是固定的。
而不应该像十里铺生产队这样:把自家饭店的规模,开的大大的、把饭店修的漂漂亮亮的。
这样一来的话,
十里铺生产队这家饭店,哪怕它生意再好、创造的利润再多,也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这一家饭店挣的钱,相当于是从其他饭店的利润当中,抢走了很大一部分份额。
在这位袁领导的思想当中,他认为这是毫无必要的、是损人利己的.
赵大领导静静听完他的话,
最终微微一笑:“这家饭店,既然没有使用公家的拨款,那就先不去管它吧!
毕竟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他们首要考虑的,是自身生产队社员们的集体利益从这一个角度上来说,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们,并没有错。”
那位袁领导心中有气:“胡闹!身为生产队的干部,不去首要考虑如何提高粮食亩产,却把力气花在这些副业上面。
而且毫无大局观,没有全盘意识!
这个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们,依我看呐,他们的觉悟.实在是不行。”
公社主任微微皱眉:“袁同志,您这话恐怕有失偏颇吧?
十里铺生产队,他们同样也在积极开展水利工程建设。
用他们生产队里的插队知青、罗旋的话来说,这叫‘主业和副业都要抓’.据我所知,
十里铺生产队,并没有耽搁沤肥和筛选春耕种子,这些农业生产的准备工作。”
袁领导哼了一声,没再言传。
在这个时期,基层的干部们,基本上都非常的刚直。
他们喜欢就事论事,并不屑于溜须拍马那些破事。
要是遇到上级领导说的不对的地方,这些基层干部,那是真敢直言冒犯的!!
吉普车里面,
各级领导们一边说着话,车子一路向前行进。
等到从饭店旁边的国道上,吉普车队华丽丽的拐了一个弯之后。
这一溜车队,便行驶到了官庄生产队的地界上。
在崎岖小道上行进几里之后,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官庄生产队的水利建设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