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社员们多干点活,最终却只能用10个工分、去换1斤粮食。
靠!!
大伙儿恍然大悟:敢情弄了半天,所有的社员们,人家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下来,
踏马的...白干了?!!
「薅羊毛,不是你这种薅法。」
罗旋叹口气,「像官庄生产队他们那种,靠着精神鼓舞、靠着文娱宣传队,在田间地头给大家喊口号鼓劲...是难以持久的。」
罗旋问窦建德,「相信你带领着社员们去干活的时候,你没有偷懒,没有磨洋工。」
「可是社员们呢?他们即便是有10把子力气...又会真正用出来多少呢?」
罗旋环视众人,「我就想问问,你们会不会每天都尽心尽力的、替生产队干活?」
众人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要是有干部下来检查,或者是生产队长站在旁边监督的时候。
生产队的社员们,当然干起活来很卖力。
可他们能够保持的时间,就那么一会儿会儿而已...
一扭头,见没人盯着他们了。
谁还会使出全身的力气,来干活呢?
没有那种傻子。
趋利避害、不愿意吃亏,这是人的本性。
再说了,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谁又有那么多的精力,有那么多的力气。
去尽心尽力的干活?
与其辛辛苦苦的去干,那还不如和计分员好好扯淡。
把关系搞好了,比什么都强。
见大家开始认同了,官庄生产队就靠在田间地头,插满彩旗。
敲敲锣鼓、喊喊口号鼓劲那种做法,肯定不能持久这一点。
罗旋放缓声调,给大家仔细解释:为什么官庄生产队,他们那种兴修水利的方式见效快?
但却弊端很多,后遗症很严重。
「川地平坦,要想挖点简易的水渠,工程进度肯定很快。」
罗旋细细讲解,「而且,现在无定河正是枯水期。要想在干涸的河床上,修建一条简易的拦水坝,本来难度就不高。」
「再加上一刚开始,社员们想到明年自己的庄稼、不再遭受缺水之苦。所以他们的内心,是愿意去新修水利设施的。」
「又有许大良那些,能够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和各种各样的文艺宣传,给大家伙儿鼓劲。
罗旋总结了一下,「因此,一刚开始兴修水利工程的时候,大家伙儿的干劲都很足。如此一来,工程进度自然会很快。」
李会计若有所失:「时间长了,社员们的身体扛不住。
再加上在工地上干活,他们的饭量也会大大的增加。如此一来,他们家里的粮食...可就顶不住了。」
妇女组长柔声道:「是啊,光干活,却不能给家里带来效益。
别说社员们觉得自己吃亏了。
就连他们家的婆姨,也会天天叨叨死他们!社员们最会算的,就是这些小账。」
「不要埋怨社员们的觉悟不高、说他们算小账。」
罗旋叹口气,「都是小家小户的、过小日子的人。
他们不算小账,又去算什么?真要
有什么大笔账目,也轮不到他们来算啊。」
站在十里铺生产队的塬上。
远远的就能看见,那些官庄生产队的社员们,在许大良的带领下。
正在河道里,干的是火热朝天。
隐隐听见锣鼓喧天、彩旗招展。
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们,心里说不出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或许有羡慕,也有嫉妒?
人家官庄生产队全员齐动手、老少齐上阵,利用冬闲的时间,大力兴修水利设施。
这件事情,
已经被脂米县广播站,给点名表扬了的!
甚至驼城地区区委,还给他们颁发了黄灿灿的奖状、红彤彤的荣誉证书哩!
怎能不让人羡慕?
但站在原上的众人,扭头再看看满脸高深莫测的罗旋,大家心里面又不仅有点儿打鼓:
要说眼前这个罗旋,他的本事比许大良小吧?
应该不可能...在抢大粪的时候,人家罗旋可是以一己之力。
彻底让十里铺生产队,在粪坑边上,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而且横行在十里铺生产队里、10多年的李炼钢。
他自从罗旋来了之后,还没出一个星期,就已被罗旋收拾成了过街的老鼠...
如今十里铺生产队里、所有的社员在家里偷偷议论的时候,都说眼前这个知青:
人家不仅胆子大。
而且他的手段,可是厉害着呢!
「看着吧!」
罗旋幽幽开口感慨:「别看他许大良现在闹得欢。等到开春一解冻,老天爷就会给他拉清单。」
李会计闻言一惊:「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到了开春雪水融化,无定河开始发大水的时候。
现在官庄生产队,兴建的这些简陋的水利设施,全得被洪水冲毁?!」
「你以为呢?」
罗旋反问,「无定河,无定河,想想这个条河的名字,它的由来!」
无定河,因为它会经常季节性的发大水。
而河边的那些泥沙地,又经不起汹涌的洪水冲刷。
这就使得整条河流,它的河道会不固定、会经常改道。
对于这条无定河的特性,世世代代生活在河边的这些社员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窦建德皱眉,「这可咋解呀?官庄生产队几百个社员,整个冬天的活儿...都白干了?!
咱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们?」
妇女组长摇头:「没用的。人家那边喊出来的口号是人定胜天...而且现在官庄生产队,又获得了那么多的荣誉。」
李会计不胜唏嘘:「他们打死也不会悔改的!已经被放到架子上烤了,回不了头的...」
憨厚的让人牙疼的窦建德,
此时他也只能叹息不已:「我算是明白了,现在如果我去提醒他们,明年开春的后果的话...官庄生产队的人,只会说我嫉妒他们。
故意说他们的坏话,想浇灭他们的建设热情...唉!这个好人,当不得。」
罗旋闻言,心中很是欣慰:窦建德这个人,好是好。
但他好的没有原则。
而且他的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都相当的欠缺。
生产队里的干部,不怕他有点小算计、不怕他有点小贪。
就怕他太憨厚、就怕他毫无原则,
只知道到处和稀泥,不敢得罪人。
在手脚稍微有点不干净的干吏,和憨厚老实
、混日子的生产队长之间。
无疑,只有前者才能办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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