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还是回去歇歇着吧,我去代销店里面买烟就行了。”
姑娘赶紧上前,伸手扶着她的娘,嘴里柔声安慰道:“今天噼柴担水,做饭的活儿都由我来干。
娘,你还是回去歇歇吧,可别给累倒了。”
随后,
从屋里走出来的老太婆见状,嘴里呵斥道:“歇什么歇?咱们穷苦人家出来的,没那么金贵。
让你娘去代销店买包烟回来,然后再给憨子买上2颗代销店里,刚刚进回来的水果糖。
你弟弟馋那种糖,都已经嚷嚷好几天了。
以后咱们老刘家传宗接代,顶门立户,还得靠你弟弟。要不然的话,还能指望你这个赔钱货不成?”
姑娘一跺脚:“奶奶,我娘都病成这样子了,走路都没力气。还是让我去代销店买烟、买糖吧。”
老太婆摇摇头,“人家公家人都已经来了,待会儿免不了要有人,给人家打下手、递东递西的。”
“买烟买糖的事情,就让你娘去。你就留在家里,看看有啥需要你帮忙的?”
老太婆说着,
顺手从屋檐下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竹竿。
递给她的儿媳妇,“喏,狗子她媳妇儿,你拿这个当拐棍杵着。不过就是个二里地么,换成老娘爬也能爬过去。”
张晓丽见状,
赶紧上前,扶着那位妇人开口道,“要不我骑着自行车,带你去吧?”
老太婆朝张晓丽陪笑道:“哟,我说这位家人同志啊,你那自行车金贵,咱穷苦人家可不敢坐。
要是不小心给你弄坏了,咱这穷家破户的,哪能赔得起?”
张晓丽柔声道:“这位老奶奶,你家儿媳妇儿,都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她哪能走的了那么远的路?”
那位病怏怏的妇人,如今有人开口替他做主,使得她的胆气,不由也壮了一些。
只见她抬头望着自家婆婆,有气无力的央求,“娘,要不还是让阿娇去吧?我留在家里替公家人,递个水、捉捉鸡什么的也好啊。”
老太婆不喜眼前这个儿媳妇。
只听她冷声道:“咋了?这个家老娘说了不算数了,是吧?来来来,狗子他媳妇儿,这是家里面几个柜子的钥匙。”
老太婆把绑在她裤腰带上,那一串钥匙,艰难的取了下来。
然后往自家儿媳妇跟前一递,“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来掌管。
家里没我的位置了,老娘干脆抱着床被子上山,找个山洞,自己去慢慢等死算了...呜呜呜,我命苦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狗子拉扯大。”
老太婆叫起了委屈,用双手不断拍打自己的大腿。
好在她不像罗铁柱那个婆娘,王氏那样:动不动就爱在地上打滚儿。
估计这老太婆,也是心疼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不太耐磨。
在地上打会儿打多了,终究还是更费衣服。
眼看着那个老太婆,在那里干嚎、在那里不停的蹦跶,扶着病妇的张晓丽,顿时愣在原地。
不知所措...
张晓丽这个人,其实很单纯。
她的家里很简单,是那种充满了温情的、很有爱的家庭。
眼见看到眼前的情形,张晓丽顿时蒙了圈: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邪里邪气的家庭?
怎么会有这种,喜欢伤害自己亲人的人存在?
罗旋上前,轻轻一拉张晓丽,将她带到一旁,示意她不要掺和别人的家务事。
“狗子媳妇儿啊,老娘没用了。”
老太婆呼天抢地的嘶嚎,“我现在只求求你,能给上我2斤粮食,1条被子不?
让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自己上山,也好熬上几天。我得先给自己挖个坑儿,才能躺进去哇...”
“娘,您别这样。”
病妇被吓得不轻:“娘啊!这个家永远都是你来当家做主。你有什么吩咐就只管说就是了,我都听你的。”
“你都听我的?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老太婆指着她儿媳妇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娘说你们娘家那边,种的花生多。
让你这个讨吃的,回去弄上个几斤过来,也好给憨子补补身子。你听了老娘的话吗?”
病妇低声道:“那个生产队里的花生地,平常都有民兵在那里巡逻,我哪能搞得到花生啊?”
“啊呸!”
老太婆厉声呵斥:“人家弄花生都是拔起来,扯下几把花生往兜里塞。然后再把花生秧栽回地里,谁能看得出来?
你个没用的东西!尽跟老娘找借口。”
病妇糯糯低语,“我,我怕...”
“怕?”
老太婆一蹦三丈高,“那在家里面你和老娘唱反调,你怕过?
啊?出去胆小如鼠,回来跟老娘就装老虎!你可真有出息。”
〷病妇羞愧的低下头,“娘,娘你别逼我去偷...”
老太婆不依,“逼你?啊...这明明就是你在逼我!我那可怜的乖孙孙憨子哟,他眼馋盐煮花生已经好久了!
狗子他媳妇儿,我看你这是要逼死老娘啊...呜呜呜,我苦命的汉子啊!我苦命呐,苦命的我呀...呜呜呜...”
病妇张张嘴,嘴唇蠕动。
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正在此时!
“嗖——”
一只破布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的一声,正好砸在病妇的头上!
“你个狗曰的!咋和娘顶嘴?”
先前一直沉默不语、坐在院子边儿上的,那位抽烟的汉子。
此时如同一头发疯的雄狮!
只见他砸完一只鞋,顺手又扒拉下来另一只布鞋。
扬起手,正准备再次朝着他的婆娘,狠狠地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