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山路,可远不止十八弯。
通往碗厂公社的悬崖,全都连成了片。
距离碗厂公社方向越近,那一段山路就越来越危险,不是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路段。
就是反过来: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恐怖悬崖,而左边就是刀噼斧凿的峭壁。
开车在这样崎区的山道中,很是危险。
不过,坐在车里的人觉得危险。其实那些走在路边的人,更不容易。
荣威县地界,
灭蝗减灾的工作做的不错。再加上又有小老君山里面出产的,那些优质玉米苗、秧苗。
所以,
相比起邻近的几个县市来说,荣威县受到自然灾害的影响程度,远远没有他们严重。
这就使得,不少受灾严重的县市的人,纷纷涌入荣威县地界,以求能够寻得一条生路。
其实,
他们来到荣威县这边,也没有多少亲友可投靠。
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谁又敢收留多少亲戚?自己的口粮定额才3两3,又拿什么去接济别人呢?
望着车窗外那些形同藁木,在这艳阳天里,走起路来,都是高一脚浅一脚的人。
而且,其中有一些人走着走着,就倒在了路边。
一路走来,
这样的情形,车上的人已经见到好几起了。
见状。
就连黄师傅,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咱们荣威县,还算好说话。只要不是太多人,一下子涌入县城里面。
咱们县里面啊,多半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强行的将他们驱赶出去。”
罗旋默默地点点头,没吭声。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急需要得到别人帮助的人更多。
可是自己就这么大的能力。
又要首先确保,自己绝对的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去给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那么自己就必须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者是去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
才能将自己空间里的粮食,大规模的撒出去。
坐在驾驶室里。
罗旋一边冷眼看着路边那些,走的有气无力的人们,一边在心里仔细琢磨:自己的机会,究竟在哪里呢?
弱者等待机会。
强者善于把握机会;而至强者,则自己创造机会!
想着想着,罗旋感觉到自己心里,开始有了一点点的眉目了...
“呕,呕...”
左边的黄师傅,正在全神贯注的开车。
而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张抗美姑娘,此时却把头伸出车窗。
开始打起了干呕。
好家伙!
看来她真是会晕车呀。
“看着远方。不要,尽量不要看眼前的景色。”
罗旋一边伸手,帮着张抗美拍打她的后背。
一边开口道:“要么你就闭目养神,干脆就不要看外面。
脑子里就想着你最想做的事情、最喜欢做的事。把注意力转移一下,或许会稍微好一些。”
张抗美闻言,扭头冲着罗旋妩媚一笑:我最想做的事情,能告诉你么?
不过,
从善如流的她,还是微微侧过身子,大大方方的将头靠在罗旋的肩膀上。
张抗美极力的使自己,闻着对方的青春气息,以便慢慢的入睡...
望着张抗美削瘦的肩膀和脸颊,罗旋心中不禁有点儿谓然感慨:这一副是干瘦娇小的躯体里,究竟隐藏着多大的能量?
肩上背着沉重的箩篼,来回需要走上200多里地,竟然只为了卖掉那一点点瓜苗...
而且卖掉这些东西的所得,其中一大部分收益,还要上缴给各自所在的生产队。
望着倚靠在自己肩膀上,那具瘦小娇弱的身躯。
罗旋心里不禁在想:其实在哪个时代,都有非常好、非常优秀的姑娘。
只不过,环境造就人。
就像眼前这位,其实只有16岁的张抗美,她若是搁在后世的话,还只是一位无忧无虑的花季少女。
但在这个时期,
她已经背着沉重的背篓、背起了她的责任与担当。
换成是谁,见到此情此景。
闻着她头发梢里散,不时发出来的阵阵汗香,恐怕也会心生怜悯吧?
但好在张抗梅的父亲、那位叫做梁建平的机械厂销售员。
他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飞黄腾达。
到了那个时候,张抗美应该能够如愿以偿的,当上一个能端铁饭碗的城镇职工了吧?
咦??
不对呀!
张抗美的爹,叫梁建平?
父女俩居然不同姓。
这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
望着昏昏欲睡的张抗美,罗旋强忍着自己心中的疑问,终究没有摇醒她,问一问她们父女之间这个姓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抗美能够坐到货车的驾驶室里,恐怕是她这一路走来,最为放松的时候了吧?
等张抗美赶赶到了目的地之后,又得开始去和别人争抢地摊位置。
然后和顾客,几分几厘的讨价还价。
所谓的“锱铢必较”在这个时期、尤其是在蔬菜苗的买卖当中。
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棵秧苗长得不好,得给我便宜2分钱;那一把秧苗,有点死蔫了,你得给我便宜5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