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火柴冒出一股青烟,澹澹的硝烟味道,顿时弥漫在凌乱的卧室之中。
王氏用火柴,小心翼翼的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煤油灯点着。
借助着昏暗的灯光,身子有些乏力的她,一只手扶着沿土墙摆放的柜子。
另一只手举着昏暗如豆的煤油灯,缓缓往堂屋那边走。
一边走,
王氏嘴里还在滴咕:“撞的好大一声哟,听起来像是门板,都给老娘撞倒了...”
此时堂屋里的声响,非常的巨大。
听起来像是吃饭的桌子、长条凳,也被什么东西给撞的七零八碎一般...
“是不是铁柱回来了?”
王氏走的很慢,而且油灯照亮的范围极其有限。
她听着堂屋里的巨响,心中气的不要不要的,“你是不是出去干活,又被别人给嘲笑了?
老娘今天,不过是去找那个黑心萝卜、白眼狼,问他转上几斤肉票给我。
你就嫌我给你丢脸啦,然后回来砸东西撒气?!
你算什么男人?
有那把子力气,你要么去多干点私活,砸几口水缸出去卖。你要么就把这股力气,用在老娘身上...
住手!还砸东西?不要钱买的....啊,给老娘住手!
”
王氏刚刚踏入客厅之中。
只见莹莹如豆的灯光之下,堂屋里的桌椅板凳,什么锄头、镰刀,扁担、箩筐...全部被弄的稀烂!
没错,
这个时期巴蜀人家,会把自个家的锄头、扁担、箩筐都往屋子里放。
而不是放在外面。
这主要是乡亲们的主人翁意识,那是特别的浓厚。
要是谁敢把这些东西,放到屋檐下的话。
保证不出3天,就会被其他的社员们,给帮忙收拾到他们的家里去,妥善保管起来...
这些锄头、镰刀的什么的农具,如果被其他人拿走了。
他们又不敢在本生产队里使用。只能拿到别的生产队,他们的亲戚家里,去调换他们手上的镰刀、锄头回来用。
这保管的,还不算妥善?
见到堂屋里,竟然被砸了个稀烂。
王氏不禁勃然大怒,“罗铁柱!你个挨千刀的!该过硬的时候,你拉稀摆带。
拿自个家的东西来泄气,你倒是给老娘来劲儿啦?!”
说着,
王氏把煤油灯举过头顶,然后双眼避开油灯的光亮。借此才能看清楚,眼前3,2米范围之内的情形。
只见已经断了一条腿的饭桌下,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光线昏暗,再加上有桌椅板凳在残肢断海遮挡。
一时半会之间,王氏也看不清楚躲在饭桌下、那个黑梭梭的东西,
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在这个时期,
啥都没有。但是社会治安那是没得说。
敢到家里面去打劫的棒老二,自然是没有的。且不说,社员们没有出行证明,是很难离开自己所在的生产大队地界。
而且每个生产队里,都有持枪的民兵巡逻。
就说勤勤恳恳去社员家里,抢两件破衣服,几斤玉米面,或者是几件旧家具。
但自己却因此,而吃上两颗花生米的话...
这帐,怎么算也算不过来啊!
因此,
王氏自然不担心,是有什么外人会跑到自个家来撒野。
“铁柱啊,你是不是心里憋屈,又喝酒了?”
王氏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那张桌子,嘴里念叨着:“不是老娘说你。你心疼那个白眼狼干啥嘛?
人家天天大鱼大肉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这个当爹的,还在吃糠咽菜?”
“拱...”
桌子下那玩意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狠厉的哼唧。
“哪来的猪叫声?”
对于这种声音,王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社员们原本心心念念的、想在家里养上2头肥猪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碎。
“家”...
光看那个字面意思,就是要在一个顶棚底下,养上一头猪,那才叫一个“家”字。
身为一个农民,怎么可能不期盼着自己,能够养两头肥猪呢?
社员们的家里,已经好几年不允许养猪了。
但每个人心里的那个梦想,已然还在。
大伙儿时常在梦中,还想着自己的猪圈里面,能够多出来2头肥猪...
“哪来的猪叫?”
王氏弯下腰,把煤油灯往前伸,想借此看清楚桌子底下那个东西,“难道是饲养室,那个姓丁的家伙没看管好,让生产队的猪,跑出来啦?”
“我就说嘛!那个姓丁的就不靠谱,是个没本事的东西。不就是仗着他们,和罗旋那个狗东西之间的关系好,哎哟妈呀。”
只听王氏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民兵!民兵,快来呀!杨生,你这个狗东西,死到哪去啦?快来人啊...”
被吓得不轻的王氏手一抖!
手中的煤油灯“噗通”一声掉落地上,“忽”的一声轻响。
地上便燃起一堆火焰来。
“救命啊!”
王氏也顾不得去扑灭地上的火焰,扭头就往自家卧室里跑!
一边跑,王氏嘴里一边发出似乎能够撕裂苍穹中、那层层乌云一般的凄厉嚎叫,“快来人,救命啊!有野猪!
”
王氏虽说梦想在自个儿家的猪圈里,能够养上2只猪。
但她肯定不愿意,养眼前这个青面獠牙、双眼红赤的恐怖家伙!
眼前这头野猪,估摸着足足有300斤出头。光是那一对白森森的獠牙,都足足有一尺多长!
丢下油灯,王氏扭头便跑!
一边跑,她还在嘴里还在高声的求救。
只听见身后的桌椅板凳,齐齐发出一阵阵的嘈杂之声,那头野猪也在此时,骤然发起性子来!
“拱——”
一声嚎叫!
那头屁股上扎着一根钢丝的野猪,它的肚子里,早就积蓄了大股的怨恨!
此时,
这头野猪又被地上的火焰,给刺激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