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这不,袁校长他们还在那边干巴巴的等哩!
指望别人排练完了,也好让同学们上去适应适应。我是等不急了...你中午根本就没吃饱。
走呀,还愣着做什么,咱吃饭去。”
自己中午的时候,先是熘出去吃了独食。
后来在饭店里面,又陪着他们塞进去半碗饭。
罗旋发誓:自己中午已经吃饱了、饱的不能再饱的那种!
可在陈晓端这里,就相当于“奶奶觉得你没吃饱”一样。
那就只能依从她咯。
奶奶说谁没吃饱,那小孙子就必须没吃饱...啊呸,谁是孙子?
“走吧,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呢。”
陈晓端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的像一只在地上觅食的小鸟,“哎罗旋,你知不知道我的工资有多少?”
罗旋道,“5类地区、24级工资,应该是一个月29块3毛钱吧?”
“讨厌!”
陈晓端突然驻足,害得紧随其后的罗旋差点没撞上。
“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好让我显摆显摆,我靠自己的劳动挣来的光荣所得?”
还没等罗旋回话,陈晓端又咯咯一笑,“算了,不和你这样没趣的人计较了。
你不知道吧,我每个月还有‘高知分子’补贴2块7毛钱、还有班主任职位津贴1块4毛2,咯咯咯...我还有‘乡教学骨干’津贴2块1毛6哩!”
“哇,你竟然这么高的工资啊?”
罗旋长大了嘴,“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小富婆啊。”
陈晓端一扬头,“哼!看吧,我请你吃顿饭,那还不是小意思?”
一个月35块钱,多的工资,在红星乡确实是高工资了。
可陈晓端那是清水衙门、穷的出奇的教师。
教师们时不时的,得自掏腰包去帮扶那些贫困学生、失学儿童不说。
就连她们放学之后,上门去给那些学习跟不上进度的学生补课,也是免费的。
穷教书匠...都在大家嘴里沦为“匠”了,可想而知,这个时期的教师们,日子过的真不咋地。
陈晓端挣的是死工资,表面上看起来高,其实落到她兜里的钱,真还没几个。
别说和刘富贵那些人比了,就是和农机厂、铁器社那些职工比,陈晓端也比不过。
这个时期,大家讲究一个“爱厂如家”。
既然厂矿、单位就像自己家一样,那当然就不用见外了不是?
——厂里有啥,职工家里就有啥。
单位里买回来信签纸,那职工家里,总不能没有草稿纸用吧?
那多不合适。
有些人,他们是表面上的工资很高,其实落到兜里没多少钱。
而有一些人则不然,他们表格里面的工资并不高,但收入却真的不低。
比如人家刘富贵的工资,一个月才24块5毛3,但他有差旅补助、手里掌握着有招待费用...
刘富贵随随便便弄张收款收据回去,往财务室一丢...
哼哼!
陈晓端一个月的工资,未必顶的上人家刘富贵,招待客人的一顿饭钱。
顾胖子的工资也低。
但他因为那个职务,所给顾胖子带来的各种便利和搭建起来的人脉,是陈晓端这种教师能比得上的?
布票、肉票、糖票、油票...
这些都是隐形的财富啊,比钱还值钱!
因此,当陈晓端带着罗旋,刚刚要走进“荣威县国营宾馆直属饭店”的时候,罗旋赶紧伸手拉住了她,“你该不会真进这里面去吃饭吧?”
陈晓端一愣,“怎么了?我小时候,去蓉城大饭店吃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啊。这家饭店怎么了?放心,我请你!”
你请我?
相信你是出于真心,也是实意。
可这里面...进去的都是上级别的人啊!虽说群众也可以进去消费。
可...就凭你,这个拿工资过日子的人,准备来一个吃完上顿,不管下顿?
败家娘们儿!
罗旋一指街边,那里有一个推着小推车的人,正在超大油伞下卖冰棍。
那个刷着绿油漆的冰棍桶上,还印刷着“国营新建设冰糕厂”的白字。
这个时期,就连卖个冰棍,也是国营的。
那个正在卖货的瘦女人,也是有正式编制、吃公家粮的单位职工。
罗旋一指那个冰棍摊子,开口道,“那边有冰棍,你能不能请我吃一根娃娃头?你去买冰棍,我先到饭店里面去等你。”
娃娃头属于最早期的雪糕。
<b/> 因它的造型,是一个掺杂了一点点巧克力,做出一个草帽的形状。
帽子下面,则是一个瞪着眼睛、咧着嘴笑的头像。
所以,大家就把它叫做“娃娃头雪糕”。
这玩意儿,卖的挺贵!
一个娃娃头雪糕得3角5分钱,差不多快要顶买2斤粮食价钱了。
而同期的糖精冰棍,才卖5分钱一根。
就这,很多城里的居民们,也是舍不得花钱买给孩子们吃的。
即便是他们要买。
也会等到卖冰棍的人,快收摊的时候、等到那时冰棍已经融化掉了不少之际。
直到此时,不少人才会拿着一个碗,去冰棍摊子上,专门买这种融化了一半的冰棍、连带把保温桶里面的冰棍水,一起买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
这个时候的冰棍,一根才2分钱、3分钱。
至于为什么价格有悬殊,那得根据冰棍融化的程度来决定...
陈晓端看了罗旋一眼,心中略感有点儿意外。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罗旋应该是一个很勤奋、很节俭的农村孩子。
怎么这刚进城,一开口,就是从“娃娃头雪糕”起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