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是久静思动,想来农村里看看。”
姬续远道,“老夫有一种预感...这位是谁啊?”
说着,姬续远一指陪坐在一旁的周老大,对着罗旋问。
罗旋知道,姬续远这是要说很重要的事情了。
于是,罗旋朝着周老大道,“你去灶房里,帮着三嫂子做饭吧。你给三嫂子说一声,一会儿爆几条鳝鱼,我要请这位老先生吃鳝鱼水粉。
还有,你家老二、老三,我打发他们去易阳家里,替我盯着点易阳去了,你就不要等他们吃饭。忙完了,你还是回家帮你爹准备晚上的婚宴去吧。”
“我帮他个锤——”
周老大一声粗话刚刚要出口,瞥见一旁的姬续远,周老大又强自忍下后面的字眼,然后起身出去了。
姬续远微微一笑,“你们生产队里,今夜竟然还有婚宴啊?好好,我也去凑一份子,沾沾新人的喜气。”
罗旋笑道,“只怕不新。”
姬续远一愣,随后仰面哈哈大笑,“原来是旧家具啊?那就更有意思了!我今日闲来无事,便去见识见识,这生产队里的新式婚宴罢。”
姬续远在解放前,接触到的都是层级比较高的人家。
那个时候的他参加过的婚丧嫁娶的场面,和下里巴人家的席面,那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那时候有钱人肆意张扬,穷苦人愁断肝肠。
到现在好了,工人大哥不说农民伯伯,两者之间的生活水平有点差距,但也不大,大家办宴席的水准都差不多。
无非就是一桌子菜里面,是1斤半肉,还是8两肉的区别罢了。
只不过进入了新社会之后,姬续远没有了去参加别人婚丧嫁娶宴席的资格和兴趣了。
他得避嫌。
甚至有些时候,他捎礼给别人,大多数人家都不敢收下他的东西。
而是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掉姬续远让人送过去的礼金、礼品。
“老夫有一种预感。”
姬续远面色澹然,但语气凝重,“我总感觉我前景不妙,大大的不妙!”
说着,姬续远目光灼灼的盯着罗旋道,“依你只见,我该何以应对?”
罗旋缓缓站起身来,“姬老爷子,您走过的路比我过的桥多,吃过的盐...”
姬续远呵呵一声,“我向来吃的清澹,罗旋你就莫要给我扯我吃盐多那种话了。解放前啊,贡井那边的盐,都被锅军给霸占了,我可没沾半点光。”
罗旋笑道,“吃的清澹就好,就怕看不澹,死死抓住身外之物不放...走吧,咱嗦水粉去!”
姬续远是聪明人,什么样大风大浪,人家没有经历过?
他如今遭遇大变,只是短时间内,他的内心深处对未来有点不确定罢了。
等他看明白了大势,姬续远必然会做出明智的抉择。
哪用的着自己贴上去,卖萝卜的跟着盐担子走,好个闲糟心!
中午,
张大叔、张大娘、丁大爷他们都是在一旁吃的大米里面掺的玉米碴饭。
然后菜呢就是用一点油渣,炒了个青菜、用一点肥肉炒了个粉条儿。
这道菜有点类似于蚂蚁上树。
只不过粉条里面的蚂蚁,确实比较少、个头发育也有点不良。
想找到它们,还有点考眼力、和使用快子的功力。
这是三嫂子,为了替罗旋节约成本,所以没敢放太多的肉。
而姬续远和罗旋,则毫无形象的蹲在屋檐下,手捧大海碗在那里嗦粉条。
用猪油、辣椒爆过的鳝鱼段,加上新鲜的大蒜沫、葱花,咬一口香辣无比。
“一碗水粉,一间茅屋,一位知己好友,足矣!”
放下碗,姬续远感叹道,“这人生兜兜转转,所为何来?如今在老夫眼中,能够如你这般盖两间茅舍、养几只鸡鸭,日日耕作,夜里倒头便睡。思想空泰、灵魂安宁。”
“罗旋,你新房盖好了之后,这两间竹屋可能卖与我?”
姬续远道,“连同这些小鸡、小兔,我也给你一并买下。”
罗旋揣着空碗,摇摇头。
“怎么?你怕老夫出不起价钱?”
姬续远笑道,“你信不信,我能给你一个远远超乎想象的价钱,钱多的让你吃惊?”
钱多着能让我吃惊?
罗旋心中暗想:要是你见过后是5万块钱一平米的房子,还不知道吃惊的人是谁呢!
你姬续远再有钱,巅峰时期,姬续远恐怕顶大也就百几十万块钱的家产,已经是不得了了。
搁后世,这点钱也就能买个厕所罢了。
只不过。
这个时代的1块钱,和后世的1块钱,它不是一个概念。
而且也很难做出一个具体的比较。
这个时期的农副产品很便宜,不值钱;人工工资便宜,也不值钱。
但工业品价格,却非常的昂贵!
比如说买一双塑料拖鞋,价格竟然高达16块钱!这得普通职工们大半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一双进口塑料拖鞋。
而一辆二八大杠的“永久牌”自行车,最少也要卖到158块钱一辆。
算下来,起码得一位普通职工,半年以上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一辆自行车。
因此,如果总是尝试着要把这个时期的钱,和后世比较的话,将是一个很难直观对比出来的数据。
比如说:最低级别的职工,月工资21.5元钱。
要是拿去买粮食。
按照钱、粮票基本上等值计算,一斤粮食是1毛7分5一斤,加上粮票也算1角7分5的话,一斤粮食就是3毛5分钱。
那么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只能买得起61斤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