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罗宇洋又说:“其实这是我们所说的‘面’。”
方景同不禁问道:“什么面?”
罗宇洋没有答话,而是和方世清一起,将另一面翻了过来。
比起刚才那一面的耀眼,这一面就素净了很多。
众人一看,都露出了惊奇的神情。
赵莹华说道:“这不是凉席吗?”
另外一个人也说道:“真的啊!这肯定就是凉席!但这凉席的材质挺奇怪的,看起来不像是竹片。”
罗宇洋点点头:“俗话说,有里有面,这一面就是凉席,但这不是普通的凉席,这是象牙凉席。”
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凉气。
清代皇宫里的象牙制品,那可了不得啊!
罗宇洋又指着这一面,又说了起来。
“大家看,这些材质,全都是象牙。”
“在那个年代,没有机器,没有高科技工具的帮助,所以那时候想把象牙削成这样又细又薄的片,编织成席子,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保守估计,制作这样的席子,可能三四个月都完不成。”
“大家再看这条封边,大约有八公分左右,这里可就不是象牙了。”
众人又是一怔,不是象牙会是什么?
罗宇洋继续解释说:
“这是犀角边,犀牛的角要加工成这样,更加困难。”
“因为年代久远,象牙原本的乳白色,已经微微泛黄了。”
“好在这一件象牙席一直被封存在黄花梨的木框里,所以变色并不算严重。”
罗宇洋最后总结:“从这面上的云缎图桉,和象牙和犀角的用料,这凉席是给谁用的,我觉得大家心里都应该有数了。”
就连姜朝奉都忍不住说:“这种象牙席,应该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使用。”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这象牙席太珍贵了,不是一般人才能承受的卧具。
这时,方志平的脸上总算是能看到轻松写意的笑容。
方志平缓缓说道:“我倒是从某本书中听说过这种象牙席。”
众人又将视线转向方志平,等着听他的高见。
“根据文献记载,从清代雍正到雍正末年,这种象牙席似乎只制作了五领。”
“这五领,一领在台岛博物馆,一领在帝都故宫博物馆,一领在烟台博物馆,其它两领呢……下落不明。”
方志平又呵呵笑着说:“不,现在其中一领又找到了,原来就在这黄花梨屏风的木框里,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时,王可华突然指着罗宇洋说:“不、不对!万一是方家的人在这屏风里动了手脚呢!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会有暗格?”
姜朝奉皱起了眉头:“王先生,请自重,不可能会有人在这里动手脚。”
王可华放下了手臂。
是啊,参加斗宝会的拍卖品都是放在了一个特定的屋子里。
拥有者看倒是可以,但绝对不能搬走,更不可能动手脚了。
但是,罗宇洋到底是怎么看出这些的,完全解释不通啊!
难不成,他是个神仙!?
此时,方景同看到台上方世清那张喜悦的脸,双拳紧握,欲言又止。
妈的,本来还以为方世清这次栽了,没想到又踩了这么大一垛狗屎运,直接飞上了天。
方景同定了定神,心想,最终还是要看估价。
王可华那件掐丝珐琅铜镜,其价值已经估算到了一亿三千万。
这领清代的象牙席会比这个还多?
这领清代象牙凉席到底值多少钱?
这样的问题,在场的众人谁都说不准。
就连水平很高的阿德里克,都难以估算出价格。
但是看方志平的表情,就跟刚才的尴尬加愤怒,大不相同了。
昨天方志平看到那具破旧的黄花梨的屏风后,基本上已经从心里放弃了争夺冠军的心思。
还做出一个决定,如果方世清真的把比赛输成这样,那就说明这二儿子难堪大用,绝不能再让他做重要的事了。
方志平本来还抱持着一线希望,没准这屏风真的会是件比想象得更值钱的宝贝,就像那石碑拓本一样。
但阿德里克品评的那段时间,让方志平认识到,这破屏风,就是破屏风,不会是什么稀世珍宝。
没想到的是,罗宇洋一上台,事态马上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说起来也确实神了,罗宇洋怎么就知道那黄花梨的木框里,就有一个暗格呢?
就算知道有暗格,那谁都没打开过,又如何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件国宝呢?
要说这象牙凉席是国宝,恐怕没人会反对。
帝王的卧具,文献记载只做了五领,其它已知的全都在各地的博物馆里。
也就是说,这是一领流落在民间的皇家象牙席。
只要懂一些古董的就知道,这种东西真的无法估价,因为没有参照。
这跟王可华拍到的那件掐丝珐琅铜镜还不一样。
虽说像那么大的掐丝珐琅铜镜市面上确实罕有,但是比它小一圈,小两圈的也经常会出现。
所以这才有了一个价值的参照。
再说这清代皇家象牙席,那还真是没有任何一个拍卖会上出现过,无论是国内的,还是海外的。
姜朝奉问道:“罗先生,你觉得这件象牙席的价值是多少?”
罗宇洋看了看台下的众人,琢磨了一下说:“如果让我说,这肯定是一件无价之宝。”
王可华总算是逮到了罗宇洋话中的漏洞:“无价?那还怎么比啊?”
罗宇洋摇了摇头:“无价的定义,就是你有钱也买不到。”
罗宇洋又澹澹地反问:“难道你觉得你那件掐丝珐琅铜镜,会比方家的皇家象牙席值钱?”
王可华一时语塞,他看了看阿德里克,后者为难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们再不要脸,也不能硬着腰板说这样的话。
这时,方世清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王大公子,你还别不信,如果这件象牙席放到拍卖会上,拍卖价肯定会比你那铜镜拍的高。”
“理由有三点,第一,这是清代皇帝用的东西。第二,这象牙席,大家也看到了,完全没有破损,保存得非常好。”
“第三点,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材料,外面是云锦,里面是象牙和犀角,这得多珍贵啊!做这东西可了不得,耗时耗料耗人!”
“你那铜镜呢,无非就是青铜,在上面涂上点料,烧制一下,再让工匠随便刻几下,简单得很!”
王可华被方世清这么一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喝了过期的可乐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