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牵牛之绳,便取其“拴住”之性,一拉牛绳,牛便领会主人心意,拉犁耕田,自有其禁锢之意。”
“至于庙中草绳,则是围做净土结界用的,如今日本神道教也多用,可以抵御邪物。”
林着明开口道:“若以此三绳来做缚妖索,或者做成鞭子,可以捆住妖怪,也可以打散他们的道行。”
“原来如此,那我们庙里就有这样的草绳啊,别说几年,十几年都有!”赵仲信把林着明领着到万寿宫门前一颗大树前,树边便有草绳结圈,旁边更有一些零散的香把。
“这棵樟树是建观之时,从豫章带来的,如今也有好多好多年了。”赵仲信道。
这棵树,林着明知道,但是他被老道爷捡回来的那个时候,却没有这棵树,只有一个桩子。
但此树在庙里却有了一个灵位,叫做:慈佑灵官。
这里面却又是一个故事了,涉及到了当年屠城之事。
那年南京四十余日,有惨绝人寰,人间炼狱之景,当道观中此树已经长成数人环臂之宽。
樟木本无虫蛀,但是那日寇屠城之事爆发之前,此树一夜之间内部中空,同时祖师得了托梦,梦到了这个树洞。
屠城之事爆发后,一位长者带着一七名孩童躲入其中,逃过一劫,其中就包括了年幼的道爷,老道爷是三三年生人,此事发生在三七年,也就是四岁。
而那位长者就是老道爷的师父。
老道爷每每说起师爷,便会跟着林着明开口道:“你师爷后悔了一辈子,为什么他是活着的那个,他应该去跟着日寇去搏杀的,但是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留下。”
林着明当时问道:“他们怎么能在树洞里呆那么久不被发现,有东西吃吗?”
老道爷开口道:“打坐,你师爷当时教我们打坐,树洞不算大,我们算是人挤着人,吃的东西也只有几块馕。”
“我们一打坐,便不觉得饿,不觉得渴。”
“外面轰轰隆隆,炮弹轰炸的声音很多,但就是没有打到我们。”
“就这样,终于有一天,你师爷对着我们说:我们可以出去了。”
“外面什么都没了,一片废墟,全都是烧焦的痕迹,还有看不清模样的尸体,跪着地上的,被吊着树上的,没传衣服的,埋在土里,只有脑袋露着外面的。”
“最惨的是当时的宗祠,鬼子把人都锁在里面,一把火全烧了,里面全是人啊,全是人啊。”
老道爷跟着林着明讲这个事情的时候是浑身颤抖着的。
林着明听的时候,也是浑身颤抖着的。
回忆着当年老道爷所言之事,抚摸着树上的纹路,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生命力,还有一些令人窒息的绝望。
眼泪似乎就要出来。
此时风吹过叶,鸟倦于林,赵仲信的声音将林着明拉回现实。
“林师兄,你怎么啦?怎么看见这棵树就这么感伤啊?”
林着明摇摇头:“这棵树受了香火,已经有灵了,这草绳便是它的围墙,我们不能随便拆了,就让它在这里吧。”
“牛绳哪里都有,我们拿一根新的,跟人家换来就是。”
“啊?这树有灵了吗?为什么我师父没跟我说啊?”赵仲信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