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沉听着耳边不带感情的官方的话,大脑里有短暂的空白,如火山喷薄的震惊。
幽沉的眸底翻涌着滔天浪潮,像是随时能汹涌成巨大的海啸。
涔薄的唇紧紧抿着,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利落的轮廓线条仿佛一柄利刃。
所有思绪都汇集成那几个字——
生孩子。
她生过孩子。
她回国跟他睡在一起不是第一次他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有孩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伸出双手将她从床上拖起来,问问她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这种想法只在冒出头的瞬间便被他摁死在脑海里。
顾少辞一双温淡的眼眸盯着薄暮沉,脸上的表情亦是温温淡淡的,他抬手让身后的医护人员全都退了下去。
“你们先出去。”
病房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清浅的,均匀的,或者,沉重的。
他以为薄暮沉会问的,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的问话。
顾少辞手指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我让人给她打了止痛针,应该要睡一觉才会醒。”
好一会儿没听到回答。
顾少辞抬眸看向男人所在的方向,并没有看到他预料中震怒的表情。
甚至连被人欺骗之后的恼怒都没有。
他看上去很平静,五官轮廓组成的表情较之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没有波动的痕迹。
仿佛之前那般浓墨重彩的情绪全都是顾少辞的错觉。
而他,始终都如这般,所有的表情和情绪都尽数收敛和克制在英俊的面部线条之下。
顾少辞摸了摸鼻子,对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算是兄弟之间的安慰,“我先出去了。”
等了几秒,没听见薄暮沉的动静,直到顾少辞抬脚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清冽冷沉的嗓音才低低淡淡的传来,“让你下边的人管好自己的嘴。”
顾少辞搭在门把上的手指顿住了,偏首看向站在病床边的身形高大的男人,尾音挑起,“嗯?”
薄暮沉低垂着眼眸,看不见他的表情,和他眼底的情绪,唯有他的声音在安静清凉的病房里显的有些冷凉的清冽,“不要让人提起我知道她生过孩子的事。”
门口立着的男人温淡的眉宇间铺上一层饶有兴致的玩味,点头,“好。”
……
慕晚茶睡的极不安稳,开始的时候小腹疼的她哪怕无意识的身体也跟着蜷缩起来,试图缓解沿着小腹开始蔓延至全身的疼痛。
后来她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她只觉得一直在做梦,一个梦境接着一个梦境,黑暗的,绝望的,仿佛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不停的坠不停的坠。
她像是被梦境靥住了一般,不断的挣扎,却始终逃不出那种让人恐惧的梦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