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是指三十而立;等到了三十岁,无病无灾的,突然间就会撒手西去。
一年复一年,是打了个比方。
只要在身子上的特定位置,出现了梅花斑,那就会命运多舛,会被那道爷的那四句话,一说一个准儿。
我闭上嘴巴,没着急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别看我平时不提这茬,可心里对族谱上的邪咒,却是相当的忌讳和膈应,就如同在嗓子眼儿卡了块小骨头,日日夜夜硌愣着我。
眼下被这道爷勾起了心中旧伤,我就有些犹豫,怎么开口求他,让他帮我想一个破解之法呢。
觉察到我这么一犹豫,对方明显就误会了我的意思,他还以为我对他的话有所怀疑。
“得水儿,你可莫要轻看了老夫的本事。我再跟你说件事儿吧。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你五岁那年和十岁那年,是不是各遇到一个坎儿?”道爷拐棍在地面上顿了顿说道。
五岁?十岁?遇到坎儿?
我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只停顿了片刻,我就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妈呀——可不是咋滴?那两年,我的确遇到过两道命坎儿啊!”
先说我五岁那年。
我在李村长家的黑白电视里看过西游记后,就迷恋上了法术,我一门心思就想成仙。
我想腾云驾雾,跟孙悟空似得,会翻筋斗云,这样往后再出门,就不用坐牛车马车了。
我把想法跟我爹说了,我爹只瞪了我一眼,呵斥说道:“我看你像筋斗云!赶紧上一边儿玩去。”
我郁闷的不行,心说我爹也不支持我成仙啊!
这可咋办呢?
在村子口闲溜达时,我正好遇见王大奎了。
他比我大五岁,我琢磨着他年龄大、见识也多,于是把心里的想法跟他再说了一遍。
这孙子可特么咕咚了!
听我说完,他想都没想,直接糊弄我说,想成仙还不简单?
只要回去拿个洋钉子,在家里的电门子上一杵,立马就能成仙。
当时我年岁小啊,又成天窝在村子里,啥啥都不懂,于是就信了他的话。
等我兴冲冲的回家后,正巧赶上爹娘都不在屋里;于是我翻出一根洋钉子,对准电门就怼了过去。
卧槽特大姥爷的——
那一瞬间,我倒是没成仙,我成癫痫了。
直接被电的、向后摔出去一米多远。
从后脑勺到脊梁骨,整片都是麻嗖嗖的,却压根没有摔疼的感觉。
我嘴里不停往外涌着白沫,一口一口的顺着我嘴角儿,往腮帮子外淌。
身子也是一抽一抽的,如同得了羊癫疯!
幸好我就是快速触了一下电,时间极短,及时松了手;要是时间稍长些,我当场就得被电成小黑人儿!
要不,在听说黄华借自行车给王大奎、好心好意把他坑成了瘸子时,我会那么高兴?
我那是听着解气呢。
而在十岁那年,我更算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了。
那年夏天,我跟白小跳两个,去北沟里水库、打算划船玩儿。
看水库的二大爷可倔了,死活不让我们碰船,说是怕我俩出啥意外。
我俩呢,也不着急,也不跟他犟。
反正放暑假呢,成天闲的屁滋滋的,回家也没事儿干,于是就装模作样、蹲岸边玩儿石头子儿。
临近中午时,二大爷要回屋做饭了。
前脚他刚离开,我俩后脚就火急火燎的解开铁锁链,划着小铁船就往水库当间儿而去。
刚开始,我跟白小跳还规规矩矩的划着玩儿,时间一长,我俩就不着调了。
白小跳提议说:“得水儿哥,要不,咱俩站船边儿,比赛看谁尿的远?尿的尿落水里,还能当尿素用,给鱼儿上化肥呢,绝对不埋汰。”
我一听,心说这是好事儿啊,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
白小跳的尿泡吹,兴许早就憋满了,尿的真叫一个远;我估摸着,他要是再使使劲儿,都能呲进二大爷做饭的饭锅里!
我当然不肯服输了。
等轮到我时,我就站在船梆子上,尿尿的瞬间,用力向前一挺肚儿……
却没想到,我用力用的岔劈了,脚下猛然间一滑。
然后——我就撒着尿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库里。
那会儿我还不会游泳呢,手忙脚乱的踢腾着。
结果这么一折腾就更痛快,我直接就沉了下去,连白小跳递给我的船桨,我都没来得及抓。
再后来,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二大爷的小破屋里,旁边站着他家大小子,浑身湿漉漉的。
旁边白小跳,眼泪跟尿滴答似得,淌的噼里啪啦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要不是二大爷家大小子赶的及时,我早就沉到水库底儿喂拉古了(一种水生动物,似虾,前有两只锋利钳手)。
回想起这些,我对这道爷就更加佩服。
那两道命坎儿,可是我实打实、经历过的真事儿啊!
这老头儿可真神,他咋就掐算的那么准?
我情绪复杂的挫了搓手,说道:“嘿!你可真邪乎了,刚才说的那些,一说一个准儿啊!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行行好,教教我如何化解?”
说完这些,我就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喘气儿都有些急促,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个“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