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守灵人的规矩。
在死者头七夜,要进行“三拜”。
一拜天地敬鬼神,二拜主家伤心人,三拜逝者安往生。
等主家及宾客都离开后,空落落的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二人。
杏儿把我喊了过来,低声安排我,让我出院门左手边五米处,去挖一个小小的坑。
杏儿又甩给我两张半米宽窄的白布,让我分别遮挡住小坑的东西方向,只留南北方向作为缺口。
我不知道杏儿怎么临时起意,想出这一茬来。
不过兴许里面又藏着什么门道,我也不用多问,照做便是。
我拎着小铁锹就出了院门。
本来杏儿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在贴墙根的地方,挖出一个能盖住脚脖子的小坑即可。
土坑也不用太大,正常人两脚能并拢站进里面就行。
我琢磨着,杏儿这番安排,肯定是相当有深意的,说不定就是给阴魂准备的。
要不——正常人,谁会往这坑里走?
我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小铁锹呼呼抡起,撅头瓦腚的挖起坑来。
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撅出个半米多深的大坑。
想了想,我还担心阴魂掉进去,还会再爬出来,于是也不管有用没用,从门口的大扫帚上,折下几根竹条子,尖儿清一色朝上,像是在稻田地插秧似的,在坑底排成几排。
我倒是不担心,会有村民掉进坑里。
在我们农村,家家户户都睡的早,谁大晚上的没事儿干、在大道上瞎溜达?
也就赵飞那个憨货,脑瓜子被驴组团儿踢过,这才会连续两次夜探灵堂呢。
挖好了坑,回到棺木前,我就看到杏儿在做着“五净四驱”的功课。
“七归”和“一离”一样,一个时辰一道程序,丝毫马虎不得。
哪道程序要是错了,说不定就会惊扰到小媳妇儿,让她好端端的下葬、变成一场祸事。
我坐在草垫子上,遵循宁心静神术的口诀,想要闭目养神。
可今儿个不知咋滴,才合上眼不久,我就忽悠一下重新睁开。
我的心直发突突!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揉搓着我的心脏,让我一会儿缺氧,一会儿脑供血过量——
这种感觉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带动着我的情绪,渐渐毛躁起来。
在刺眼的大灯泡子照耀下,灵堂附近的每一处角落,都可以看的相当清楚。
周围,出人意料的安静,甚至连讨厌的山风都没有刮起,零星掉落在院子里的树叶,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地面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可越是安静,我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我记得,每次下大暴雨之间,就会有这样短暂的安静。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越是安静,随后到来的暴风雨,也就越是猛烈。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我强迫自己,把心思转移到别处。
我琢磨着,也兴许是我老毛病犯了,又开始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了?
脑袋侧了侧,我就想看看杏儿在做什么。
我的视线刚刚落在左侧,眼前景象顿时就把我惊了好大一跳。
卧槽——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会——出现两个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