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离等人将被吞噬之时,一道如风般迅敏的人影伴随着一声娇喝从驿馆一处房檐上落下!
“住手!”
屈离瞧着来人分明便是在后院居住的云落惜,而她此时的神容也是有些狼狈,虽然衣衫还算齐整,但一头青丝早已缭乱,苍白的脸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血迹:“落惜?你疯了吗?你为什么从后院来这儿?这里多危险!”
只见云落惜如同旁若无人一般,径直走到屈离跟前,似乎才发现少年怀中梨花带雨的小青,云洛惜神色忽而黯淡下来,接着轻轻地说道:“整座驿馆都起火了,我去哪都一样。”
“你怎么受伤了?”
“云墨和云浅,刚刚来了。”云洛惜如同在述说一件小事一般,装出一脸轻松的模样,平静地说道:“方才你的亲军离开之后,他们就进到我院子里了。”
屈离有些难以置信,云落惜这扶竹公主的身手,他十分清楚,这两日教习离情剑时,便察觉到云落惜不管是内力或是剑法,虽然远胜于常人,但如若一人对上那两个白雾门的顶尖暗探,却是远远不如,怎会有半点胜算?不禁狐疑地开口问道:“那你怎么——”
云落惜见屈离的脸上现出关切地神色,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却注意到屈离紧紧搂着小青的手臂,又收紧了神色,娇嗔道:“哼,他们是白雾门的弟子,我也是!而且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你这个东平世子又不能一直陪我!所以咯,我自己有所准备!就是那云浅实在可恶,我还是中了一招......”
见云落惜又似是痛苦地侧过身子轻咳了几声,屈离这才注意到她的后背有一枚深深的掌印,脸色忽然黯淡下来,自责地低头说道:“对不起!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快走,他们针对的是我,是我们东平人!跟你无关!”
云洛惜轻轻摆了摆手,又自顾背过身子,倔强地露出一抹不被察觉的笑容说道:“我不怪你。我也不走。”
这是什么节骨眼儿?王冲领着这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燕国边军,看着这不速之客凌空而来一声喝止,正苦思着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又眼睁睁瞧着她与屈离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何尝能忍住疑问,不禁大声地怒声道:“姑娘到底是何人?我们边军正在擒拿贼子,如若不是共犯,还请速速让开!我警告你!刀剑无眼,弓弩无情!”
云落惜只是眯着双眼,冷冷地应声回道:“我是什么人?你配知道吗?”
“你!”
不管王冲脸上的羞怒,云落惜突然上前挡在东平众人身前,拔出手中的凤鸣剑,径指燕军:“你们这些燕人给我听着!我是扶竹国皇帝长女,白雾门弟子,落惜公主!此次奉命来你燕国参加论道大典!今夜,你们在我塌下驿馆纵火,致我身处险境!就不怕两国生起战事吗?”
此言一出,四周皆惊!两边众人,连同屈离怀中的小青都好奇地抬起小脸,端详着身前分明与自己一样瘦弱的女子。
王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悻悻地问道:“扶竹国公主?白雾门?”
身旁的一名偏将,连忙上前耳语道:“将军,如果真如此人所言,那我们可千万不能伤了她!扶竹国百年来可是一直与我燕国交好!况且还有白雾门,那可是天下机密所在......”
现今本是必胜之局,料想屈离等人今晚断无生路,如何能被一个忽然闯入的插曲所打断?王冲不由得想象着,若此人真是扶竹国公主,白雾门弟子,那方才驿馆起火岂不是已然得罪了此人,但自己作为全州府守备正将明明早已对此地了如指掌,这驿馆里头何时来了个扶竹公主?
没有时间多想,王冲按捺住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神,开口道:“请问姑娘,你所言可有凭证?”
云落惜轻轻转着玉腕,手中的长剑随之旋动,忽而神色一变,柳眉倒竖,愤怒地斥声道:“凭证?瞎了你的狗眼!刚才,是不是你派了两名刺客来我房中?可惜呀,他们没有得逞!”
“什么?”原来那两个仗着一身武艺强迫自己合作的高深剑客,云墨云浅兄弟,竟是要来驿馆中行刺这扶竹国公主?王冲不禁大惊失色,有些惶恐地后退了几步,想着这罪名可万万担不起!但内心又一直咒骂着二人,你们还真是废物,既然要刺杀这种贵人,如何能失手......
“很吃惊吧?你是不是以为那两个人武艺高强,必定不会失手?你错了!包括你们,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如同一言中的,王冲尴尬地笑道:“呵呵!姑娘,刺杀一事我并不知情!本将军镇守全州府,如何能做这不齿的勾当?”
“还有,如今我们在此执行军务,姑娘为何拔剑?你瞧瞧我这里有多少将士?凭你区区一个女子,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王冲的话语中带着威胁,云落惜只是冷冷地环视着眼前这些仗势欺人的燕国士兵,轻哼一声高傲地抬眼说道:“杀了?就你们这些腌臜之徒,杀你们脏了本公主的手!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白雾门是何等的存在?我告诉你,就你们这座全州府,多的是我们白雾门的暗探!此时,本公主被燕国边军围杀的消息,怕是已经一并传回扶竹国和白雾门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不说王冲,就连他身旁的众多燕国士兵也都面面相觑,不禁冷汗直冒,每个人心里都开始惶恐不安起来,自从那日听闻邓双当众验明黑玉令后,对于这次奉命擒拿东平世子屈离的行动,他们便有些踌躇。一直疑惑着到底是邓双的问题,还是指挥使司的军令有误?而如今怎么又无端招惹了一个异国公主,并且她身后还有那名震天下的白雾门......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女子,还真不像扯谎,虽说只是略施粉黛,但一双眸子却十分动人心魂,容貌气质更是绝佳,似乎真是如其所言,有着一国公主的仪态!见着军心有些动摇,王冲连忙清了清嗓子,露出了些许谄媚的笑容:“姑娘,你如果真是扶竹国公主,我们燕国必定以重礼待你!可还请你理解,我们是奉令而行,今晚我们的目标,是这些东平人!与你无关,还请让开,免得误伤啊!”
“不好意思!这些东平人,跟我一路随行,你不能动他们!这位东平世子屈离,你更不能动!”话音未落,云落惜转身用着坚定却有些幽怨的眼神,注视着此时被她的勇气正折服迷茫的屈离。
王冲实在难以理解,而今夜之事已是如此,再难回头,怎能作罢?于是咬牙坚持道:“我所知道的是,扶竹与东平素无来往!你一个扶竹人,何必为了他们跟我们燕国过不去?姑娘,还请你让开!届时你去参加论道大典,到了长京府我必定会命人为你照拂一二!”
“笑话!你算什么东西?还为本公主照拂一二?”
“姑娘,我再三退让,不要逼我!为了区区这些东平人,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平世子,你值得吗?”
云洛惜眼神异常坚定,点了点头说道:“值得。”
“你何必非要如此?”
“因为,”云落惜深吸了一口寒气,突然现出了温暖明媚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屈离,是本公主未来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