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这次为何主动打电话给我请我吃饭,六三告诉我他是来跟我告别的,然后他说某种程度上说是永别。他要走了,而且不再回来。
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是每一次见面都会感觉很亲切,完全没有任何因太久未联系而产生的生疏感,仿佛我们是青梅竹马的知己,生死相依的老友。
猛然间听说要永别了,我的心里不禁一阵的忧伤,有些失去方寸地急切问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约法三章,我只可以聆听,但是绝不能问你问题。
但是,鉴于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六三优雅的吸了一口雪茄,望着窗外思考了很久,然后回头说到:“你可以问,但是不能问未来,只能问过去。而且我只回答我可以回答的。”
我顿时语塞,其实我只是想以一个女性的本能,问他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是否还有丝毫的可能会再见面的机会等。但他的这句话,顿时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喝了一口咖啡,努力的冷静下来。想了很久,因为我和他太熟,我知道很多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他不会回答。于是,我只问了他两个问题:
“第一,认识了这么久,一直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最后一次能否告诉我?你现在还到底是不是特情?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飞去对面的海峡?”
“第二,我什么时候可以将你的故事写成书告诉世人?我觉得你为了国家和民族隐姓埋名,承受着巨大的委屈,牺牲了那么多的个人名誉和利益甚至自己最爱的女孩。”
六三犹豫了很久,然后回答我:“70年之后吧,那时你应该过百岁了,如果那时你还没往生的话,没有任何我的消息,再把我的故事告诉后人。”
“你问我现在是不是特情身份,这个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了,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至于我的名字,你就叫我六三吧。”
分手的时候,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你真的能在70年以后健在,说不定你会遇见真正的我。”
“你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从未来穿越到了民国才遇见你的。我没骗你,这是真的。有缘我们还会相聚。”六三说完,诡异而神秘地笑了笑。
六三就这样走了,留下了他的微笑,他的故事和我手里的曼陀罗。
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身影和他的故事,却时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但是我还是坚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的回忆着每次与他交谈的点点滴滴,用回忆和想象整理着六三的故事。
用了差不多50年的时间,终于整理完毕。但是出于对六三的承诺,我始终没有将他的故事共公布于众。
再之后的20年里,改革开放让这个国家和时代都发生了巨变,香港也回归了祖国。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过着平凡的生活。
常常经过的花店却历经了几代一直开着。每次经过那个花店时,我偶尔也会期望能再次见到六三,想知道这些年里他又有怎样的惊险的故事和神奇的人生。
这种期望能暂时让我忘却现实的烦恼,在精神上得到一种解脱和愉悦。但可惜的是,我却始终没能再见到他,再也没能找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知不觉70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个百岁的老人,陪伴我的依然只有管家的孙子和两只狗。
窗外,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终于等到了可以让我将六三的故事告诉你们的时候了。
以下的故事,是我根据六三的叙述整理而成。他告诉我的故事是零散的,而且他从来不让我提问题。
所以在写他的故事时,我有时不得不从一个女性的视角加上我的揣测和想象,从我理解的六三出发,把我自己当成是六三,才能更好的将他的零碎而又精彩的故事呈现出来。
从而力图展现一个完整的六三,一个有信仰的六三,一个游走在道德的临界点和黑白之间似邪似正的神秘特情。